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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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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于幼薇走后数日,会仙酒楼照开不误,叶清歌每日只安心等待好音传来。

    这一日忽觉气息紊乱,心下生出异样,一时只觉心惊肉跳,叶清歌忙对孙千千说了,孙千千略一沉吟道:“是练功岔了气息么?”说着伸指搭住叶清歌脉搏,却觉内息虽疾却无窒,又道:“受了风寒?”又见叶清歌面色无常,想了想道:“是因为做不出那道菜急得么,这几日我的‘六出剑’仍是达不到叶夫人的水准,心里也有些焦急恍惚。”

    叶清歌寻思一阵道:“大概如此。”又道:“千千,你也不要着急,我妈妈的 ‘六出剑’和你们云霄宫的剑法全然迥异,一时难以突破那也实属正常。”

    孙千千哼了一声道:“不用你来教训我。”

    又过几日,叶清歌有些焦躁起来,对孙千千道:“按说此时我妈妈该早回了咸阳,怎地音信全无?”

    孙千千道:“哪有那样快?或是叶夫人一时未能劝得通,或是遣人来得路上慢了,那也说不准。”

    叶清歌心下有事,烧起菜来也有些心不在焉,却听堂上一人叫道:“掌柜的,这道咸鸡髓笋也忒咸了些!”

    叶清歌正要答话,却听孙千千冷冷道:“咸鸡髓笋不是咸的难道是甜的么?”

    那人早就风闻此家酒楼有一女子凶狠异常,待见了孙千千这副模样便是浑身一颤,忙将一只鸡腿塞进嘴里道:“咸得还不够,咸得还不够!”

    叶清歌看着满堂的客人,心中一动,暗道:“这里保不齐有我东京分舵的招隐弟子,若能找出并差他们回咸阳一探究竟也好。”

    当下悄声掩至一桌旁,看着一名正在喝酒的胖大汉,低声道:“芦花深处隐清歌...”

    胖大汉道:“掌柜的,这是新菜么?上来尝一尝!”

    叶清歌干笑一声,又向另一桌走去。

    “渡口双双飞白鸟,芦花深处隐清歌”这一句本是对答切口,原须招隐中人相认时先道“渡口双双飞白鸟”,这原是不变的,而后叶家子女再答各自的切口表明身份,如今叶清歌反其道而行之,以自己的身份去对别人的切口,孙千千瞧了大摇其头。

    叶清歌见那桌一人正低头猛吃,走近前去正待说话,那人猛然抬起头来道:“少侠,你这处酒楼的酒菜果然名不虚传。”

    叶清歌定睛一瞧,这人竟是张择端。

    叶清歌笑道:“原来是张大人,承蒙光顾。今天怎么闲了下来,不在家画画了么?”

    张择端叹道:“如今隆冬之际,东京遍地是雪,和我那图中意境大不相符,却也没法画下去,出来闲步时却到了你处,《清明上河图》中也恰恰画到此处,便进来一观。待我回去时便将你这处酒楼画上去。”

    叶清歌道:“我在东京可能不会久留,到时此处酒楼在否那也难说,你可别白画一场。”

    张择端想了想道:“楼总是不会变的,我先将这酒楼画上,楼名却先空下,待你定下重添不迟。”

    叶清歌点头称是,打量张择端一阵,忽地低声道:“芦花深处隐清歌...”

    张择端略一琢磨,对道:“芳草尽头现鸡窝。”

    叶清歌摇了摇头,暗道:“谁和你出对子来?啐!什么名士!忒不工整!”笑道:“张大人慢用。”说罢转身走了。

    这个切口说了一整天,也没什么眉目,解出下联的倒有不少,多半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到了夜间上了门板,叶清歌口干舌燥,拿起茶壶咕咚咕咚大口直灌。

    孙千千见了道:“茶凉啦,你还喝,我叫小白煮热的来。”

    叶清歌一面灌着茶一面摆手,一气喝饱,放下茶壶叹道:“不想找他们时一个一个往出蹦,想找了却踪影全无,招隐招隐,一招即隐,这个名字起得大妙。”

    孙千千道:“你要实在急得很,咱们便一同去咸阳,现在就走。”

    叶清歌沉吟一阵道:“不用那么急,若是再过几日仍无消息,也只能如此,就是怕...”

    孙千千道:“怕什么?”

    叶清歌牵起孙千千手柔声道:“就怕我父亲不肯取消与离愁谷的婚约,对你,对你...嗯...”

    孙千千俏脸一扬,蛾眉轻锁,道:“对我怎样?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叶清歌忙道:“那决然不至于,再说他也打不过你。”

    孙千千淡淡道:“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叶清歌轻轻抱住孙千千道:“正是,咱们在一起,便什么也不怕。放心好了,我爹看似凶巴巴的,实则很是慈爱,他一定会很喜欢你,只不过他要是和你拆招的话,你可得让着他些,不许一剑将他打趴在地,不然老头儿面子可就没啦...”

    却在此时,二人齐齐一凛,霎时分离开来,孙千千一跃而起,摘下悬挂着的长短双剑,叶清歌纵身至柜台后面,摸出菜刀,二人手持刀剑,向后院掠去,小白小粉见了忙拿出小剑,紧随跟上。

    二人抢到后院,就见一人萎靡倚靠在墙角下,浑身血迹斑斑,显然受了不少伤,再看墙上也有着许多血迹,竟是拼死从墙上翻过来。

    孙千千仔细一瞧,惊道:“千萍!”

    叶清歌一凛,抢上去一看,果然是洛千萍。

    洛千萍听见人叫唤,缓缓抬眼,瞧见二人,指了指身后墙,断断续续道:“马车...”

    叶清歌道:“什么?”

    洛千萍喘息道:“马车,叶堂主在马车上...”

    叶清歌闻言忙纵身跃出墙去,早见后街上停着一辆漆黑的马车,一步迈过,拉开帘子,就见叶道玄软软倒在车上,不知生死。

    叶清歌惊得魂飞天外,忙将父亲抱了出来,叫道:“爹!”眼见叶道玄昏迷不醒,轻轻纵过后墙,稳稳落在地,便奔向楼内。

    叶清歌将叶道玄抱进房内,轻轻将他放躺在塌上,孙千千将洛千萍背负进来,也转过来看视。

    灯火之下,二人瞧得清楚,叶道玄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瞧着无甚伤痕,但手脚松软,胸口深深塌陷,似是中了极重的手。

    一时间叶清歌只觉天塌了下来,内心悲痛欲绝,大哭道:“爹!爹!你醒醒!”

    孙千千轻轻抬起叶道玄的手腕,一探内息,再在腿上一搭,心下一惊,已知叶道玄被人以极重的手法将其浑身筋骨捏断,胸口遭了重击,肺腑早已伤透,只是隐隐有一丝活气,显然命不久矣,孙千千将叶清玄手腕轻轻放下,黯然道:“清歌...”

    叶清歌一跃而起,奔到椅子旁,揪起洛千萍怒喝道:“谁这样狠毒伤的我父亲?谁!”

    孙千千本想阻止,却见叶清歌面容狰狞,着实可怖,只得默然不语。

    洛千萍断断续续道:“山...山海,我本奉命潜入山海,但江陵之后,我便被山海死死看住,逃脱不得,肥遗、天狗、毕方三人出了天牢,我便被迫前往招隐堂,跟着捉了你的父亲...折返路上...遇见了,遇见了于幼薇,于幼薇杀了山海数人,却,却终于被山海以叶堂主性命要挟,于幼薇以自己束手被擒换了叶堂主活命,叶堂主却不知晓此事...谁知...谁知天狗却对叶堂主暗中下了毒手,我心下不忍,拼命将他,将他救了过来。”言罢也自撑不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