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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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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宫前,积雪浮云端,如诗如画。

    顾横秋正在殿上读着《谭意歌传》,苏千落、柳千索、慕千秋在侧。

    顾横秋忽笑道:“瞧这里有一首《极相思令》,写得很是缠绵。”

    苏千落三女闻言齐齐侧步欠身。

    顾横秋道:“湘东最是得春先,和气暖如绵。清明过了,残花巷陌,犹见秋千。对景感时情绪乱,这密意,翠羽空传。风前月下,花时永昼,洒泪何言。秋千...嗯,下面还有一首《长相思令》,却远不及这一首情痴。”

    三女道:“是。”

    却在此时,颜千流引着一人匆匆赶进殿来。

    几人看去,颜千流所引之人是个中年男子,那人衣裳杂乱,神色慌张,身上带着数处伤,站立在那兀自喘息不已。

    颜千流拜道:“师父,招隐堂巴陵分舵舵主高玉源有要事求见。”

    顾横秋闻言一怔,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招隐堂的?什么事?”

    高玉源忽地跪下哭道:“顾宫主,山海大举进袭招隐堂,在下恰在咸阳总堂,如今招隐堂被围,危在旦夕,在下奉堂主之命,拼死杀出,来云霄宫求救,望顾宫主念在昔日情分上,前往相助!”

    顾横秋起身惊道:“什么?”忽地心念一转,暗道:“我早已派千萍假降于山海,这等大事,怎会事先没有书信?”缓缓坐下,打量着高玉源。

    苏千落闻言急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千千可在招隐堂中?”

    高玉源垂泪道:“少堂主和千千姑娘均在招隐堂,千千姑娘为护送在下突围出来,已然负了重伤,此时只怕...”

    苏千落厉声道:“胡说什么!”

    高玉源道:“是...在下舍命出来,只盼顾宫主能施以援手,保住叶氏一脉...”说罢又哭起来,磕头不已。

    顾横秋忽道:“千落,‘流水无情’!”

    “流水无情”便是苏千落所修寄情剑的剑招之一,苏千落乍听之下,不及细想,剑光闪动间,早已刺向高玉源心口,高玉源哀伤之余,却十分机敏,双手撑地起身,一步“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向后跃去,惊道:“顾宫主...”

    顾横秋见了这一步,再无疑问,确定此人果真是招隐堂中人,略微一想,又道:“可有叶堂主的书信?”

    高玉源忙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双手举过头顶,跪倒在地。

    颜千流拿了书信呈给顾横秋,顾横秋展开看去,信上血迹斑斑,字迹不甚清楚,但细看之下,确是叶道玄笔迹。

    顾横秋拿着书信反复看了几遍,览毕轻笑一声道:“叶道玄呵,你也有今日...唉,真是...天理昭昭,报应分明。”说罢手已轻轻扶在腰间软剑的剑柄,看向高玉源。

    苏千落等人闻言心下一凉,均道师父要不顾孙千千,不救招隐堂,正待相劝,却听高玉源随即答道:“稀叶隐隐,一世清平。”

    苏千落等人哪里知道,顾横秋和高玉源对答的两句,却是招隐堂最为机密的切口,便是叶姓之人也未必均知道,高玉源若真是奉命来求救的,那么必然能答得上来,假如不明所以的人陡然听了“天理昭昭,报应分明”这一句,定然会认为顾横秋不施援手,从而答非所问,露出破绽。

    顾横秋见高玉源想也不想,随口答出,心下确定无疑,忙道:“他...他怎么样?受伤了么?”

    高玉源泣道:“堂主此时无碍,但若驰援稍缓,只怕有性命之忧。”

    苏千落等人急声道:“师父!”

    顾横秋道:“千落传我话下去,千、尘、振字辈在宫中的尽随我下山。”

    一行人到了江边,早见长江之上灰气蒙蒙,湿雾浓极,数尺之外便瞧不清面貌,而江边并无大船,只停靠十数艘小舟,每一舟也只能载二三人。

    颜千流要艄公载众人过江,艄公翻了翻白眼道:“一人十两银子,不还价,客官若是不满意,尽可等着其他船只,咱们这些小舟便是这个价。”

    颜千流正待发怒,顾横秋却道:“千流。”

    颜千流道:“是。”付了银子,顾横秋和高玉源便上了一艘小舟,云霄众女也纷纷踏上小舟,向北岸行去。

    隆冬之际,江面上的雾最是浓密,顾横秋初时尚见弟子们的舟只在身侧,渐渐地,只闻橹声,再过一阵,便是声音也是听不到了。

    顾横秋和高玉源先登了岸,艄公自摇撸去了。

    顾横秋略等一阵,众弟子并未到来,正自迟疑,忽不见了高玉源,顾横秋心下一惊,情知不好,正要抽出剑来,却见面前雾中隐隐出现几个高高矮矮的身形,隐隐绰绰中只见当先一人身材好似一根竹竿,再近些却见那人断了左臂,那人淡淡道:“顾宫主,别来无恙...”

    ...

    润州离愁谷中,枝叶仍绿,不见冬寒。

    沈随风正弹奏一曲《归去来辞》,琴台之前,牛头、孟婆颤颤而立。

    琴音未停,沈随风却忽道:“仍是没找到二小姐么?”

    牛头垂手道:“是,大公子...”

    沈随风轻轻一笑道:“是没找到,还是找到了不肯回来?”

    牛头、孟婆忙道:“大公子,确实没能找到。”

    沈随风“嗯”了一声,似是心不在焉,琴弦忽断了一根,沈随风皱眉道:“曲未了,弦先断,怕是不详。”

    沈随风凝神一阵,似在倾听,道:“有雅客来访。”

    牛头、孟婆对视一眼,竖着耳朵听了半响,直隔了半柱香才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这才佩服大公子耳力惊人。

    霎时之间,已有一名女子跪倒在琴台前。

    沈随风见了命孟婆将她扶起,只略看一眼,霍然起身,道:“你是义父府上的丫鬟翠绿,难道...”

    翠绿落泪道:“大公子,入冬之时,张大人偶然风寒,吃了几副药也不见好,谁知却就此一病不起,眼见病危在床,只想再见一见大公子和二小姐,命翠绿赶来相报。”

    沈随风听了轻声道:“义父待我们兄妹有如生父,恩重如山,自当即刻前往,你且在谷中休息几日,自有人送你回蜀。”

    翠绿轻轻道:“是,大公子。”

    ...

    一顶软轿疾向西去,沈随风在轿中读着琴谱。

    沈御的声音在轿外响起:“大公子,事有蹊跷。”

    沈随风笑道:“义父如是病危,怎会只叫一个丫鬟前来相报?蜀中天气不比江南,然而翠绿却一身薄装,不见风霜,岂非有诈?”

    沈御道:“既然如此,大公子为何还要走入蜀之路?”

    沈随风道:“在谷中也没有什么事,不如出来散散心。”

    软轿进了一片树林,沈随风在轿中静静听了一阵,忽道:“沈御,西南方三里处有敌,料理一下。”

    沈御道:“是。”

    一人轻掠起纵的声音响起,渐渐远去。

    沈随风淡淡道:“沈数,身后有尾巴跟了上来。”

    沈数道:“是。”

    耳听着沈数远去,静心聆听一阵,再无动静,沈随风却觉心中仍有异样泛起,正自诧异,忽听“咔嚓嚓”一阵爆裂声响,一柄崭新的长箫和一把铁胎大弓早已击碎软轿,向沈随风面门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