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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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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军,不愧是辽军,胆子和原野一样大!”

    登州卫指挥使戚振宗端着望远镜,看着城头上跑动调集的辽军,挥手道:“扎营,候着!”

    新任的镇抚使刘良臣年轻气盛,同时心黑手辣,昂着脑袋道:“将军,辽军形同叛逆,不若班师回锦州……”

    “大王无意杀孙承宗,否则来的就是锦衣卫的人。”

    将望远镜小心翼翼收好,戚振宗对刘良臣,也对一帮同样怒气燃烧的军官道:“孙承宗是陛下之师,是帝师。此时此刻,谁都可以收拾,唯独孙承宗要供起来。至于辽军将领,自有人会收拾为弟兄们解气。”

    对辽军,戚振宗可是非常之恨,他的堂叔戚金与戚家军仅剩在军界的骨血部队,与白杆兵并肩,却是孤军奋战,一同战死在浑河。

    可辽军几部就在侧近,有的畏敌如虎,只遣副将率千余兵马增援;有的干脆不动如山,坐看精疲力竭的建奴活活将六千川浙兵磨死。

    当时的建奴真的就拼的只剩半口气,一千多援军冲上去,接战的建奴参领带着五百人直接溃败,以为遇到的还是川浙兵那样的硬骨头。

    结果仅有的两部,总共两千援军一个游而不击,一个稍稍接阵就溃败,让老奴洞悉强弱,遂投入最后的预备队将川浙兵给压死。

    登州卫,近半兵员是登州原军户子弟,与戚家关系密切,戚家的仇恨,就是他们的仇。他们杀气腾腾的行军,直接将辽军吓瘫了。

    刘良臣想想也是那个理,抱拳应下,他态度转变,军官们都压下了怒火,各自去寻找部下开始扎营。

    军官们一散而空,戚振宗不觉得这些人有问题,平时虽然骄纵一些,但军法执行得好,战场上、操场上听命令,这就是好兵。

    可他的表弟于成龙不爽了,鼻子歪着道:“一个个有些本事,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没有齐王,有甚好得意的?粗鄙!”

    山东无二于,于成龙家里干的是金矿生意,非常非常的有钱。他排行第二,通称于二,为了给家里留一条路,被送到戚振宗身旁做亲兵。

    谁也不知道,齐王会不会彻查矿税。万历皇帝收矿税挨骂,是因为万历不敢杀人,而朱弘昭不怕,他杀的都是有钱人,查抄的钱能办很多事情,包括收买人心。

    更因为朱弘昭敢杀人,貌似也喜欢杀有钱人补充国用,所以面对矿产这样的聚金盆,下手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是粗鄙军汉,本将军何尝不是军汉?他们一个个熟读兵书,读的书比你多!”

    戚振宗不喜欢于二这个富三代,可于家对戚继光当年练兵有资助,人情不能不还。

    “怎可能?”

    于二要反驳,却见戚振宗翻身上马走了,脸色一僵,青红不定。

    城头上,随着朝廷使者、登州卫旗号摆列,惶恐的情绪开始蔓延。没几个人愿意和朝廷硬顶,根本就是找死的行为。

    吴襄急的团团转,又遣几波亲兵去督师府,也派人与登州卫接触,手紧紧抓着城楼护栏,指关节发白,风吹雨打焦炭一般的面容也发白。

    他是天启的人,而齐王即将取代天启,齐王有足够的后备将领,完全可以将辽镇上下将领清洗一空。他怕,失去军权大不了回家做个其他营生,可辽镇的黑账实在是太多了,积弊难返。

    以前朝廷上下沉靡一气,大家只在乎表面形式,没人会去刨根问底。可齐王掌权这半月来,京里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吴襄怀疑,齐王要将所有非齐系文武杀干净,作为天启提拔的人,同时黑账累累,吴襄真的怕。

    起兵作乱?

    开什么玩笑,驻守山海关的登莱军是做什么的?就是防备辽军狗急跳墙的,天启二年冬季调到山海关一线,至今一年,他们终于发挥了作用。

    一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宣大军,谁敢现在搞哗变?

    再说,胜利在望,家园即将光复,你去鼓动辽兵作乱,很可能会被辽兵一刀剁了!

    如张凤翼所说,辽镇上下离心离德。

    底层士兵们归心似箭,枕戈待旦,三个月风雨无阻的操练,为的就是要打回家乡去,活着见到自己的亲族,或者死也要拉着建奴报了仇再死。

    可将领、中低级军官已经怕了,担心重蹈覆辙;孙承宗又是一个持重的人,也不想重蹈覆辙,于是才谨慎行军。

    这下子,辽兵底层的情绪哪能好起来?

    而宣大军的辉煌战绩,让将领们看的脸臊发红的同时,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他们只会将进军缓慢的责任、原因推到孙承宗头上,是孙承宗下的令,他们只是遵从,也只能遵从。

    可孙承宗有什么错?

    辽军的黑账是历史遗留问题,他一个仓促上阵的督师,有什么底气去查黑账?

    他上任的时候,够资格的重臣,根本没人敢来辽镇,他也是赶鸭子上架。

    要怪就怪宣大军的前军不按常理出牌,这样几十万人的大会战,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可宣大前军倒好,一鼓作气戳破了建奴的虚实幌子,直接打断老奴的七寸,也让辽镇上下无法做人,也离心离德难再聚。

    最为关键的是朝廷,现在的朝廷风行雷厉,毫不拖泥带水,不会给与辽镇足够的时间去洗刷耻辱。

    朱弘昭已经给了杨镐、熊延弼、王化贞三位辽东之前的掌事人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三位随便一个都能顶替孙承宗,孙承宗一点谈价钱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帝师的身份,会让朱弘昭顾忌一二。可朱弘昭顾忌,不代表下面人会顾忌,不是所有人都有大局观。

    张凤翼,这个连朱弘昭都不清楚的监军,已经将孙承宗软禁。但城门还关着,他要再熬一会儿,彻底激怒朝廷的使者。

    “兵变,唯有兵变才能给朝廷一个解释。”

    他的一句话,直接判了吴襄死刑。

    不久前还与吴襄称兄道弟的尤世禄缓缓点头,扭头看向曹变蛟:“去标营挑选心腹死士,五十余人足矣,随本将诛吴襄逆党,平兵变。”

    曹变蛟抱拳,气氛压抑的中院里,曹变蛟提醒道:“祖家兄弟不可不防,城外他们有三营兵马。”

    参与张凤翼临时计划的都是西北来辽镇投军的人,尤家世代将门是延绥镇人,曹变蛟是大同右卫人,他们正在紧急联系城中非辽镇出身的将领,积聚力量。

    看一眼曹变蛟,张凤翼越发看重这个勇悍、好学、沉毅的少年,挤出一丝笑意道:“督师印信尽在我手,城外又有朝廷使者与戚家新军,传各营将佐入城接旨,他们不能不来。”

    “可我等先杀吴襄,就怕消息走漏,使得祖家兄弟狗急跳墙。”

    张凤翼缓缓点头,谁也不能保证在祖家兄弟入城时,不会有守门军卒舍命报信。一时他又想不到好法子,也不想在两个武夫面前丢损颜面,轻轻握拳道:“那就在城门前射杀祖家兄弟,吴襄娶了祖家女,祖氏从逆确凿无误,杀之正应国法军情。”

    这文人可真是狠,尤世禄感叹一句,与曹变蛟一起抱拳应下。

    右屯卫城东门,吴襄疾步迎接尤世禄,带着哭腔询问:“督师如何处置?”

    他真的要哭了,他麾下的辽军已经出现不稳,再将城门关下去,可能会引发他本部兵变。下面的人想活命,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只能砍了吴襄。

    尤世禄左手被吴襄紧紧抱着,尤世禄面色严肃疾步走向城楼,吴襄抓着尤世禄的左手不放,仿佛抓的是救命稻草。

    “登州卫的人怎么说?”

    城楼上,尤世禄看一眼城外五里外扎营的登莱军,随他而来的亲兵涌上城楼,四周排列,堵住两侧入口。

    紧紧握着尤世禄的左手,吴襄神情慌张:“戚指挥使说是奉命护送左佥都御史李邦华李大人来辽镇公干,旁的不曾说。还说我辽镇无故封闭城门,已惹得李大人不快,让督师前去赔罪,天使才会入城。”

    “你做的好事情,现在我们辽镇上下进退不得,就连督师……督师出去赔罪,还能回来?没有督师在,偌大的右屯,谁能主事!”

    尤世禄含怒喝问着,左手挣了挣,被吴襄紧紧抓着,吴襄满脸乞求。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吴襄,为了督师,为了辽镇的十万弟兄,委屈你了……”

    “甚意思?”

    吴襄不解,随行而来的曹变蛟从披风遮掩的腰背抽出一把尖刀,右手持刀上前一步,对着吴襄左腋窝顺着臂甲隙缝捅进去,曹变蛟面目无情用力一拧,绞碎了吴襄心脏。

    瞬间发生的变故,吴襄亲兵正要拔刀,随尤世禄来的亲兵早有准备,拔出刀已经搭在了吴襄亲兵肩上。

    “无……耻!”

    吐出两个字,吴襄的首级被尤世禄单手持刀干净利落削下,可他的双手依旧紧紧抱着尤世禄左臂,抱着这条救命稻草……

    “父亲!”

    一声悲怆疾呼,曹变蛟扭头去看是吴三凤,城墙上吴三凤拔出刀直指城楼,瞪目怒喝:“上啊,为我父报仇!”

    身旁几名家丁相互望望,颓然拔刀丢在地上,不敢去看吴三凤。

    “废物,吃我吴家的米,拿我吴家的饷……”

    十七岁的吴三凤双手持刀剁翻一名家丁,转身就逃冲向炮架,一脚踹翻炮手,捡起掉落的火把点燃火炮,整个人扑到炮架上,咬牙瞪目奋力推着炮架,炮口直指城外登州卫营地。

    “拦住他!”

    尤世禄不想杀吴三凤,吴襄可以说是为了辽镇而自取死路,没必要斩尽杀绝。

    “嘭!”

    火炮炸响,曹变蛟眼睛痛苦的闭上,道:“没救了,红夷大炮十步内,会被震的五脏六腑俱裂而死。”

    他和吴三凤关系尚可,都是少年从军,两人又都是半吊子军二代,有不少话题。和尤世禄一样,曹变蛟认为杀吴襄等老一辈就足够了,没必要牵连到下一辈。

    “小曹将军,即刻前往吴襄家宅,将其次子、三子缉拿斩杀!若不能斩草除根,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尤世禄稍作犹豫,挥手大喝很是决然。

    只杀吴襄,他还有说辞,现在吴三凤自取死路,已经将吴家得罪死了,不仅如此,祖家的外甥死了,也是个大麻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带祖家全杀了。

    吴襄真的是逆众而行,杀了他连他的家丁、亲兵都没反应,更别说底层的士卒。

    曹变蛟不情不愿抱拳,尤世禄担心活儿做不好,给自己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后大呼:“吴襄谋逆意图兵变,我尤世禄已杀之!速速开城,通报登州卫戚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