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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指望蒙古和建奴之间能有什么军情传报，若是别的人或许会给老奴说一声土默特五万人惨败的事情。可林丹汗不会，他性格坚毅……也就是犟，死犟死犟，一辈子和建奴瞅不对眼，别指望他去提醒老奴。
当听闻土默特五万人在九龙沟被何冲伏击，伤亡过半而且随军贵族酋长台吉折损了九成，就连土默特的汗也被气死了。林丹汗先是愤怒，随后则是大喜：这是彻底将土默特部纳入汗庭直属的大好机会啊！
五万人，已经接近土默特部的丁壮上限，部落统治阶层被何冲杀的几乎是损失殆尽，现在的土默特部，已到了最虚弱的时刻。
他们就算想迁移躲避周围的狼群，也无处可去，一动，就会撞到对方的网里。
林丹汗继位之初，利用藏传佛教，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影响。林丹汗登基那年，四世达赖云丹嘉措所遣‘迈达里呼图克图札阿囊昆噶宁波’经鄂尔多斯抵达呼和浩特，作为蒙古地区黄教的坐床喇嘛，相当于某某地区主教。
不久，林丹汗将迈达里诺门汗、卓尼绰尔济迎请至汗庭，不但自己信奉黄教，而且让他们在插汉诸部活动，宣扬该教。
万历四十六年，当林丹汗继位十三年二十六岁时，西藏红教方面派遣‘沙尔巴呼图克图’到达蒙古地区，寻找自己的支持者，林丹汗为红教喇嘛‘沙尔巴呼图克图’的法术所折服，在汗庭隆重地迎接了他。
林丹汗封他为国师，并接受深奥密乘之灌顶。沙尔巴呼图克图为了取得林丹汗的信任，从五台山取来元世祖时红教八思巴喇嘛用千金所铸嘛哈噶喇金佛。林丹汗修建金顶白庙，将金佛供于其中。
他的传国金印和这尊金佛，是他最喜欢的两样宝物。
林丹汗先信传播广泛的黄教，后以红教的沙尔巴呼图克图为国师，改奉红教后，极大地影响了他从前的形象和声誉。
信奉黄教的漠北喀尔喀和右翼三万户的各部汗、济农、诺延、台吉，与林丹汗逐渐有所疏远。影响较大的迈达里诺门汗，也与林丹汗发生了分歧，久居漠北喀尔喀，已不再同情和支持林丹汗。
尽管林丹汗改奉红教后，其统治地位大受影响，但蒙古各部基本上仍听从于他的统一号令。毕竟只有团结的蒙古，才是能吓住人的蒙古。
历史上的此时，老奴畏惧孙承宗，而且进攻的话补给线过长，故而调头西进，步步蚕食策反，将喀尔喀诸部几乎蚕食殆尽。而林丹汗，却始终没有什么大作为，每次只是派人去阻截叛逃的部落，很多次都被建奴击败。
林丹汗一边派遣与土默特部有血缘关系的台吉、济农等人赶赴土默特部，去安抚土默特并组织他们再战。
此时的老奴，在确认林丹汗出兵后，还没有下定决心出兵，借口给战马养膘，将主力部队出发的时间往后拖。
以前是不愿意跑到山海关前去打，自古以来劳师远征的又有几个好下场？
他打赢了，明军撤入山海关他只能干瞪眼，可能连给手下狼崽子发赏的东西都抢不来，甚至连出征耗费的粮食也抢不来。这种情况下和孙承宗去打，得不偿失，是亏本的买卖。
可他今年又必须打，不然冬天会有部众成片成片的饿死，与其憋屈的饿死，还不如拼上一把。
而明军又反常的主动出击，在锦州、松山一线布防，虽然方便他进攻，可他总觉得不对劲。又收不到明军内部的消息，他只能按兵不动，先派小股部队渡过大凌河，过去探查情报。
不要将建奴看的太猛，自明庭党争以来，不是比谁更好更强，而是比谁更水更烂，显然明军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
最基本的军人生活保障、战斗装备补给都没能力保证，这样的军队就是挂着军籍的农夫，没有任何的战斗欲望。驱使他们上战场，就是在逼着他们送人头。
现在的辽军，一批批新打造，经过严格检查的装备不断补充过来，拿的是足饷，吃的是香喷喷的大米饭，一批意志不坚定的将领被调走。纵是没有赴辽军，只要粮饷补给跟得上，他们就能死死钉在小凌河南的锦州、松山一线。
七月初六，大凌河、小凌河之间的这片土地上，赴辽军卫镇抚使张礴带着五百余骑进行地图作业，辽军的地图，乃至全国的地图，都是抽象派的。
地图也没有民用的说法，官方的地图也就标注某些有名的山水和城寨乡镇，或者凭着感觉画一条歪歪扭扭的官道或小路。让大军使用，尤其是不熟悉道路地形的客军，简直就是害人！
地图是严禁流通的东西，就连商队的商路地图也不会标的太清楚，只画商路沿线的城镇，多了不敢画。私藏地图，与造反就差了一线。
宣大以及塞外影响范围内的军事地图绘制完毕，已上缴军机处。山东的军事地图还在绘制中，西南各省的地图也在动工中，现在辽镇的才刚刚开始。
对于敌占区，不好勘探，张礴已将出身这些地区的辽军士卒挑选出来送到后方进行向导培训。也好使得大军反攻之际，不至于发生迷路这种遗憾青史的事情发生。
迷路这种遗憾青史，可能在后人看来，则是遗笑青史。
“报！”
一名百户飞骑赶来，指着东北方位疾呼：“有建奴百余骑，正骑马渡大凌河，标部备战，若不阻截建奴，奴约两刻后能至此地！”
张礴举起望远镜望去，见那边密林低丘延绵，百余名骑卒下马收拾火器，准备依靠地势防守。
抽出上游的草制地图看着：“保护好诸位绘图先生，其余儿郎策马缓行，入林中……等等，迅速后撤！”
千户抱拳道：“镇抚使大人，奴百余人，弟兄们两轮齐射就能杀绝，畏战后撤有损锐气。”
充当向导的曹变蛟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镇抚使大人，那边不是个好渡口，河面较窄，水流过急。”
张礴点头道：“咱不知那边情况，确知上游十二里处有一处优良渡口，建奴不从此渡，为何要从那边渡河？难防有诈，待撤入小凌河，再战不迟！”
千户领命，吹号召集游散在四周的百户队，向南边小凌河疾驰。
一名正红旗牛录大热天穿着三重甲带着人从西边密林中现身，矮壮的个头，狰狞丑陋满是疤痕的面容带着遗憾，摘掉冒着汗气的毡帽，操着女真话大骂：“胆小如鼠的南蛮子！”
一名辽人提上来的戈什哈哈腰道：“这些南蛮子的铠甲精良，说不定是个大人物。逮到了，说不得能问出明蛮子的事情。”
转手抽出腰间鞭子抽过去，牛录一瞪骂道：“这还用你这个狗奴才说，上马，追！”
这名戈什哈不敢躲，挨了一鞭脸上火辣辣的疼还要堆出媚笑，一副挨打很荣幸的德行。
牛录是女真狩猎时的基本建制，最初即十人之长，翻译过来，牛录就是大箭的意思。因为参与狩猎时，十个人推选一个勇猛有经验的人为首领后，会每人赠一支箭给首领。
后来老奴建旗，牛录正式成为最基本的战术单位，也是民政单位，有的牛录没本事二百多人，有的三百多人，不一而足。
张礴这次带了一个赴辽军千户营外，还有他的卫队百人，绘图先生三十余人，曹变蛟也带了熟悉这一带地形的辽军充当向导，整整一千三百多骑，却被三百多建奴追着，曹变蛟都觉得悲愤窝囊，更别说跟着朱弘昭百战百胜的骄兵。
一名独目百户是铳骑下放的，怒红了脸，大骂：“张礴！亏你还是大王乡人亲卫出身！你当初的胆量被狗吃了还是被娘们儿吃了！狗日的杂种才三百人，三百人啊！”
“韩琦！你能确定他们背后没有大部队！撤到小凌河，马都跑乏了，杂种一个都逃不了！少他娘废话，敢违反军令老子崩了你！”
韩琦龇牙喘着大气，长噫一声很是无奈悲愤，双腿紧夹马腹恨声道：“那老子给他留个蛋吃吃！”
“别掉队！”
韩琦放缓马速，从马具里取出一枚尺高葫芦，拔掉塞子抽出火绳，扭头看着两里外的建奴，又掐掉一截火绳，抽出火折子点燃火绳，在奔驰的烈马上藏身入腹，将火绳燃烧的葫芦抛到柔软草丛里。
“大人好骑术！”
韩琦坐正，见曹变蛟缀在自己身侧，回头一笑大声喊：“咱大同汉子的骑术，还用夸？小兄弟，从军几年了？”
“万历四十八年随叔父投军辽镇，至今已有四年。”
韩琦一愣，解下腰间短剑递过去吼道：“不错！只比我家大王投军迟一些，我家大王十一操练咱，十二就领着咱在塞外打鞑子！你也是个英雄，这剑送你，别丢咱大同人的脸面。”
四周马蹄声隆隆，两人跟在队伍后面吃灰，曹变蛟接过短剑见鞘上铭刻：“祝大同韩琦建功立业，望他日同归乡梓。齐王弘昭赠。”
“韩大人，这是齐王所赠？”
“这叫英烈剑，咱这样的大王老兄弟都有一柄，为国尽忠用的。咱要死，还看不上这小家伙！加速，这土真他娘难吃！”
韩琦抿抿嘴唇扭头一吐，狠踹马腹追了上去。
“英烈剑？”曹变蛟呢喃一声，紧紧握着这把短剑骨子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当兵的就该这样，吃军饷时，就要有马革裹尸的觉悟和准备。
齐王，不仅仅是名动天下那么简单。
他是无数少年的偶像，同为大同人，曹变蛟对齐王的崇拜和归属心里更强一些。所以这次才抢着过来充当向导，因为他是大同人，方便与张礴交流，辽镇中其他将领才放弃了这次向导的机会。
更因为曹文诏是大同右卫军户出身，虽然还只是一个游击，可随着赴辽军张礴带着两个千户营抵达锦州，曹文诏军中的地位越发稳固，辽镇甚至流传老曹要发达的消息。
朝中地域性的党争近代才开始，而军中自古以来，地域门户之见就有，十分之严重。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自朱弘昭招抚西南后，朝中各党求同存异共为国事以来，就注定了建奴的悲剧。
在以前，朱弘昭或许还会给建奴贴上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标签。但随着他越来越了解这个时代，发现一切只是一个笑话！
他的敌人只有三个，首当其冲的是僵化的制度性腐败和统领军政的名分问题；其次才是纷争不断的党争与他们背后的大地主大商人；第三才是全球各国。
前两个大问题得不到解决，进行大航海掠夺只是一个妄想！
小凌河，看到对面的辽军一部仓惶后撤只留下人手把船划过来，当即就让张礴等人气笑了：“下马！背河列阵！”
“列阵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