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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准备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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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朴狠狠掐着自己,作为一个武将,他能赴宴李家完全可以当作自己最大的荣耀进行炫耀。所以宴席上,饮酒更是来者不拒,将武人风范尽展。

    于是,现在悲剧了,他纵是把自己掐出血来,也别想站稳。

    “乐安侯,你率甲士强闯民宅,意欲何为!”

    通州李姓知州见朱弘昭来者不善,先声夺人,乌纱帽子歪着,一身的酒气。

    “不曾了解事因曲折,便妄图定罪。不懂尊卑,你这知州怎么当的?拖下去,掌嘴二十。”

    朱弘昭声音轻快,却像一道寒风吹来,摆明了登门没好事。

    两名甲士上前拿住圆嘟嘟知州,知州赤着脸,跳着脚挣扎大喝:“你凭甚责罚本官!这是修吾公家宅,哪容得了你一个小儿放肆!”

    朱弘昭抖抖披风上的积雪,入客厅将手里握着红色请帖抖了抖,侧头看那知州:“就凭你不知礼数!拖下去……”

    王朴脑子还清灵,急忙扑倒在地:“通州参将王朴,拜见侯爷。”

    一众官员反应过来,成片拜倒齐呼。

    一瞬间,宽阔的厅堂内,朱弘昭对面就站了两个人,一个是脸色涨红认为被打脸的张问达,一个是神情自然含笑,微微拱手的李三才。

    扬着手中请帖,朱弘昭看向矮瘦的李三才,嘴角翘起轻哼,丢在地上:“修吾公设宴相邀,因与家师多聊了些,来迟了还望见谅。”

    踩着请帖过去,寂静的厅堂内传来堂外李知州受掌刑的清脆巴掌声与哀嚎声,似乎还杂着谩骂,听不清楚。

    坐到主位,摸着红漆八仙桌,又摸摸太师椅,朱弘昭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一地朝门跪拜的通州官员又转过身子,活像一堆乌龟。

    “谁听清楚了,那位李大人在骂什么?”

    一名甲士抱拳躬身,浑身甲叶清脆作响:“似在谩骂侯爷张扬跋扈,要弹劾侯爷。”

    “本侯责罚其也是理所当然,修吾公,你说呢?”

    “侯爷所言在理,确实是李大人失了礼数。”

    朱弘昭笑着点头,挥手道:“两位老大人入座,本侯突然造访事出有因……”

    “侯爷,行刑完毕。”

    甲士拖着满口流血,昂着脑袋的圆嘟嘟知州进堂,同时一踹这知州小腿,知州跪拜在地,吃痛轻呼。

    垂目看一眼这知州,朱弘昭目光静谧波澜不显,知州狠厉决然的目光立马伏下去,脑袋贴着地毯。

    “做官,不能只对别人讲尊卑,更不能信口雌黄。做事要有根据才能行得稳站得住,要宽于待人严于律己。你若觉得本侯做的不对,那就上书天子,本侯愿与你在天子面前打官司。也别埋怨本侯羞辱你,是你自己酒后迷心失了礼数,还满口胡言是非不分指责孤的不是。”

    对着知州说罢,朱弘昭打量一眼缩成一团跪拜的歌舞姬,又收回目光看向端坐的李三才:“原本在与家师讨论辽镇战事,突然听李镇抚使说修吾公这场家宴花费高达三千六百两银子,心中好奇,孤这就来了。”

    “实不相瞒,本侯缺银子,朝廷也缺银子。想问问修吾公致仕十年,是怎么攒下如此丰厚产业的?若修吾公这致富路子推广,朝廷也就不缺银子了,罢了辽饷造福万民,功德无量啊!”

    李三才白眉轻皱,一脸苦恼:“侯爷声弱,老夫耳背,听不清侯爷所言为何。”

    朱弘昭眨眨眼睛,嘴角微微翘起,扭头看向张问达:“张大人屡历户部职司,觉得本侯这主意如何?”

    “太祖祖制,宗室不得与民争利。侯爷爱财,需取之有道。”

    又被搪塞回来,朱弘昭摇头笑笑不以为意:“昔年在代州,年成好,宗爵禄米能发两成,家里尚能吃饱肚子。本侯一家穷怕了,家父才会舍了宗籍宗爵禄米,为的就是凭借双手能力,换取吃饱肚子的生活。”

    “奉国中尉年禄二百石,宝钞参半,米粮百石,年年又有拖欠止发于两成,又不让宗室子弟谋生,这日子怎么过!”

    “孤今日能贵为乐安侯,皆是当初生活饥馑窘迫所使然!”

    “宗室可以不与民争利,可你们当官的怎么能与民争利?尔等能享实禄,为何宗室却会拖欠!宗室日益庞大,国朝却入不敷出,这是要饿死贫困宗室?还是要拖死朝廷?”

    “太祖祖制不许宗室与民争利,是为天下百姓所想。请问张部首,太祖祖制中可有规定,允许尔等拖欠宗室养家禄米!”

    朱弘昭起身,恋恋不舍摸了摸漆木桌面,嘿嘿发笑:“一顿饭就价值三千六百两,本侯真是难以想象。修吾公聚财有方,正该为国出力,既然修吾公不愿对本侯言明,那本侯只好请天子拜修吾公为户部尚书,还望修吾公以天下百姓为重,莫要推辞。告辞!”

    一甩披风,朱弘昭大步离去,白袍甲士簇拥,离开了李宅。

    一众趴在地上的官员先后爬起来,脸色阴晴不定。王朴打着酒嗝,脑袋昏沉沉,心中思索,怪不得这位乐安侯杀起官来毫不手软,仿佛有杀父之仇似的。原来问题出在这,这位侯爷恨当初当官的能吃饱肚子,而不让他吃饱肚子。

    很可笑的原因,深思一番也不是没有道理。

    “祸事了……”

    一名官员瘫倒在地,引得周围同僚瞩目,这官员面无血色:“这位侯爷要拿咱通州诸官开刀……他幼年家贫饥馑,兄长、生母因病无钱医治先后亡故……”

    颤抖着扭头,这官员看向李三才颤音道:“修吾公,学生好友是代州知州,学生对乐安侯颇有了解。此子俭朴性毅,手段果决狠厉。今日这宴奢靡,犯了乐安侯心病忌讳。”

    “难不成乐安侯会提兵杀来?若要动手,他刚才为何隐忍不发?”

    李三才之子脸色苍白,毫无平时稳重气度。这场宴会就是他操办的,想要将朱弘昭伺候舒服,结果朱弘昭没来,后面又来了,却是来找茬的。

    “老夫家财来路正当,乐安侯好财难道还能强抢不成!”李三才中气十足,又一脸惋惜叹道:“本以为乐安侯会是个朝廷柱石栋梁人物,未曾想如此张扬跋扈目中无人。更兼贪财成性脾性乖戾,为人苛刻手段残暴,他若封王,苦了山东百姓士绅啊……”

    李三才这话引得一众官员连连应和,一个个表示都要弹劾朱弘昭,群情激愤。

    张问达却是知道李三才根底,但李三才名望高隆谁敢揭穿?

    他在山东知道朱弘昭手段,微微沉吟探头对李三才轻语:“修吾公不可不防,乐安侯行事慎密,才有这战无不胜的名头。若无必要,他何必冒着风雪前来羞辱修吾公?”

    李三才微微颔首,满是自信:“孙传庭就在通州,这是个明白人。有他节制,这乐安侯能生出什么事端?估计,他也就是气愤不过跑来抖抖威风。”

    他有足够的信心,他的名望就是他最大的底气。现在的官场上,他李三才虽无官职,但论影响力,只有首辅叶向高能与他并论。其他的,都是小字辈。

    就连辽镇督抚孙承宗,都要矮他一截。万历二年的进士,论资历比他高的,朝野之中健在的还真没几个。士林中的威望,更是让他人拍马难及。

    他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的名誉或黑或白。

    李三才的推断没有错,尽管李家巨额的财产让孙传庭寒心,可孙传庭忌惮李三才的威望,不想让朱弘昭和东林党发生直接碰撞。

    可孙传庭真的能节制住朱弘昭?朱弘昭尊敬孙传庭,朱弘昭的部下敬重孙传庭,可在朱弘昭的这个小团体里,孙传庭只有影响力,而没有决断力量。

    为了防止朱弘昭心血来潮猝然发难,出于谨慎在场的武将匆匆返回通州,调集兵力做好准备,防止朱弘昭带兵突然杀上门来。

    前半夜,整个通州城内兵马调动频繁。王朴发现城内有不明身份的人物也在活动,不由将神经绷得紧紧。

    他不得不在驿馆加大警备兵力,同时对军营里的铳骑加大监视力度,更对通州城防做出严密部署,不许任何人夜里出入。

    通州这样的地方,靠近京师什么样的大人物都会出现,宵禁力度又不如京师苛严,夜里开城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张家湾在北运河端头,却在城外。朱弘昭现在已经回城,想要带兵出来,一个字,难。

    王朴更是直接入住驿馆,近距离大大方方监视朱弘昭。

    半夜朱弘昭还没有睡,在院内甲士环绕下烧着木炭烤肉饮酒,显然心情很不好。

    李墨轩的人手则在到处忙碌,李家城中商会据点被秘密打开,酒醒后,李墨轩带着二十来名锦衣卫从后院而入,悄然无息间,里应外合控制住了十余名护院。

    护院头领带着数人,单膝跪在雪地里,李墨轩翻着档案:“从万历三年至今足足四十七年,三代人……看来你们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很好,非常好。”

    “事成之后,世袭小旗升为世袭百户,你将是本镇通州副千户。余者,世职各升一级另加升赏。”

    “李忠万死不辞!”

    李墨轩微微点头,指着随行一人道:“此次行动,听从这位刘总旗指挥,你们的表现都会被本镇看在眼里,莫让本镇失望。”

    刘泽清出列,对雪地里的五名潜伏的锦衣卫后人抱拳。他没想到,李三才万历二年中进士,潜伏在他家的锦衣卫后人至今还在潜伏着,将近五十年,等待着锦衣卫的召唤。

    这夜的雪下个不停,夜里虽然暗潮涌动,却没发生什么事情。

    天色麻亮,驿馆内朱弘昭用餐,他吃的都是军中携带的米粮,由自己人烹制的饭菜。王朴陪同用餐,见朱弘昭吃着简陋饭菜,王朴心中的触动极大。

    朱弘昭对明末历史不清楚,但明末诸将中有很多极品货色他记得很清楚,刘泽清、左良玉、吴三桂还有眼前这位王朴,都是很有故事的将领。

    故而对这位王朴不怎么看得起,独自吃饭,吃饱喝足后擦嘴:“昨夜城中兵马调动频繁,不知所为何事?”

    “例行操练,侯爷不必在意。”

    “希望如此,家父遇害后,本侯就对危机格外敏锐。若非昨夜孙师相劝,那些兵马可能会受到误伤。王参将,下回莫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