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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东山情报部门一开始就盯上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袭击阳明山救走夏衣？似乎李佩宁也知道我的疑惑，她很快就给了我答案：“你大概也觉得讶异，为什么我们没有阻止你们去袭击阳明山，还把你们放上了飞机吗？”
“是比较奇怪。”
“因为我们也希望你们把林夏衣从他们手上救出来。”
“他们？”
“负责看管林夏衣的是日美情报部门，我们是只是提供场地。我们也想要林夏衣，可是我们东山跟美国的关系让我们不得不屈服于上层的意思，想不到在我们最一筹莫展的时候，你们及时出现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当然也行方便了。”
“邱飞在你们手上吗？”
“嗯，是的。”
“他怎么样了？”听到邱飞还活着的消息，我心里算是如释重负。我一直有种预感，他可能死了。
“那天被美军袭击的时候受了点伤，现在好多了，正在配合我们跟进林夏衣的事。”
“他配合你们？”我有点不相信，以邱飞的性格。但是又想想，他落到这帮前身是军统的东山情报局手上，能好好活着，应该是一种幸福了。
“陈卓先生，徐茜小姐。”李佩宁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岔开话题，“如果你们想跟我们去东山，我们会安排好你们的食宿，如果你们要回海岸城市，我们也可以安排你们回去。”
“回海岸城市！”徐茜不等我考虑，就做了决定。她说完看着我，眼神里尽是哀求，手也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好像在说：“快走吧，我受够了，我想回家。”
我重重叹口气，点点头，说：“我们回海岸城市。”
“那你们等我消息，先在这休息吧，有什么需要跟门口的警卫说声。”李佩宁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准备起身就走，却又被我叫住。
“夏衣怎么办？你们准备要带她去哪？”
“好好休息吧。”李佩宁依然不愿回答我的问题，直接出了舱门。
我担心地坐在床上，心烦如麻，又要眼睁睁看着夏衣失去自由，失去她向往的生活。又要再次不能见到她了，也许错过这次，就再也没用机会见到她了。要救她，她的东西在我手上，我要救她！我要把芯片交出来，救她！
徐茜似乎猜出了我在想什么，可是却没猜准确，她以为我会冲动地出去救夏衣。她轻轻摇着我的手说：“陈卓，你冷静点呀，你现在手无寸铁的，又没人帮你，你别去干傻事呀。”
“放心，我没那么笨。我是想……”我猛地顿住。突然想，要是这里面有窃听器或摄像头怎么办？万一说出来让他们知道，夏衣救不成，我还落到他们手里，搞不好徐茜还成了要挟我的人质也说不定。
“你想什么？”徐茜着急地问。
“我想亲你！”我捧着她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你神经呀，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不正经的！”徐茜气恼地挥起小粉拳捶了我几下。
“紧张嘛！就想亲亲你了！”我搂住她，又亲了一口。
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吧。夏衣的东西就在我的手上，那块藏着许多秘密的电子芯片。我答应过夏衣，好好保护芯片。
“陈卓，答应我……”那天，夏衣在我耳边的恳求。
可是，只要拿出它，就可以救夏衣，就可以救夏衣！
对！救夏衣，我要救夏衣！下了决定，站起身往门口走去。还没走到舱门前，门自己却开了。
“陈卓。”夏衣站在门外。
“夏衣。”我喊她。
李佩宁站在她身后，瞄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只给你十分钟。”说完就走开了。夏衣进了船舱，门关上后，徐茜赶紧上去问夏衣有没有被怎么样，夏衣说，他们对我很客气。我问他们是不是又再逼问你那东西的下落，夏衣说没有，说他们很客气有礼貌。
“这帮狗特务还客气有礼貌？我不是同情小日本啊，一上来还没说几句，就把人家打得满地找牙。这民族仇恨东山不比我们差啊。”我撇撇嘴。
“喂，夏衣可在呢，说话能不能婉转点？”徐茜训了我一下。
“没关系的。”夏衣随和地笑了笑。
“夏衣。”我深深吸了口气，很认真地看着她，“我决定带徐茜回海岸城市。”
“李佩宁小姐跟我说了。”
“对不起，把你留下……”我不敢看她眼睛，我心里有种很难受的愧疚。在旁的徐茜也把脸悄悄地别到一边。
“呵呵，你们别这样好吗？我只不过是去协助他们调查点事，很快呢，就会回海岸城市与你们相聚了！”夏衣很开心地笑着，爽朗的声音就像她准备去参加一场短暂又愉快的夏令营活动。她走到徐茜身边，抱着徐茜的肩膀说：“小茜，等我回海岸城市，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小吃吧！”徐茜茫然地点点头，她眼睛红了，眼泪在打转。
我重重叹了口气，好难受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再次离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去面对未知的明天。我不能这么做，还是我走出去跟他们说，东西在我手上吧。
管他什么战争，带着夏衣和徐茜回海岸城市，那里离日本远着呢，让他们自己去打个够吧！
“夏衣，我还是把……”
我正准备要说出口，夏衣白皙的手指突然按在我的嘴唇上，她紧张地轻轻摇头，悄悄使眼色，好似在告诉我：“拜托了，请不要说。”
“可是，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再次落入危险里呀。”我声音压得很低。
“好了，陈卓。”夏衣伸手抚了下我的脸，微笑着说，“时间到了，我该走。你和徐茜要好好活着，再见了。”
当她走出那间舱门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
舰队回到东山高雄左营港后，直升机直接把我们送到附近的军用机场，从那坐军机到台北，从桃园机场起飞，到上海后再转机回海岸城市。我没有机会再见到夏衣，也没有见到女特务李佩宁，更没有见到邱飞。
当我们到海岸城市的时候，已经入冬。从机场回城市的路上，突然觉得一切都好陌生，又好熟悉。我知道，生活很快就会恢复成往常一样，节奏渐渐变慢，每一天都会变得平淡。札幌医科大学楼道里的枪声、大阪市街头人流攒动的热闹、日本海上的颠簸、东海上震耳炮弹声和撕心裂肺的爆炸，就像经历过，又像是在梦里。
但是夏衣，却感觉她还存在着，就在我身边，可是，一回身，却不见了人，想找才知她已在远方。
因为没带手机去日本，回来看见里面好多未接来电，其中就有好多唐进的电话，他已经回来了，还问我找到人没有，我告诉他：“谢谢，人已经找到了。”
“跟你回来了吗？”
“留在日本。”
“对了，出来吃点东西吧！”唐进约我的时间真不是时候，都快晚上11点。不过我还是答应了，跟徐茜说了声，就开着家里的车出去了。
“去哪吃？”出发前我问过他。
“我最喜欢的地方。”唐进神秘兮兮的。
唐进说的地方是一家卖烤生蚝的大排档，我没来过，在海甸岛。我们两人在店里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啤酒，边喝边吃边聊。
聊到李丽莎，我来了兴趣，便问：“唐总，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唐进没马上回答，只是把玩酒杯，出神地看着里面的酒，过了一会，才慢慢张口：“那晚天空下着小雨，她和几位同学被她的老师带进饭店的包厢里。我当时坐在饭桌的最角落，但是，她进来后第一眼我就被她迷住了。”
他顿了一下，放下酒杯，继续说：“她穿着米色连衣裙，清纯脸蛋，黑黑的长发，清透得像湖水一样的眼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复杂的社会。她就像在暴风雨摇曳的花儿，在黑暗里是那么耀眼。当时，那心跳的感觉，仿佛在年少时见到了自己初恋的女孩时那砰然的心动。”
唐进暖暖地笑着，慢慢地把酒喝下，就像是在回味着那段美好的过去。
“她当时还是学生？”我问。
“大三礼仪队队员，那天是她第一次被礼仪队老师带出来。运气真好……”唐进笑了笑。
“这就是命中注定吗？”我像是在对自己说。我想起了那年在夏天快结束的时候，遇见的夏衣。她现在好吗？那些东山特务，对她真的很客气很礼貌吗？
我好想她。
“是呀，命中注定。”唐进点点头，给自己倒上酒。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子和孩子吗？”我问。
“想过，但已经晚了。”唐进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再说什么，自己倒着酒喝起来。盘中的烤生蚝却没动过，因为它们不比酒苦涩，不比酒能忘记烦恼和伤悲。
唐进也没再说什么，只有给我倒酒，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喝了几杯后，唐进说：“我想崔轩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如果他不介意，我会尽全力帮他的，李丽莎是个好女孩啊。”
“崔轩知道了吗？李丽莎知道吗？”我讶异唐进这种奇怪的做法。
“在还没相爱得很深之前，如果让崔轩知道了真相，他可能会抽身离开吧？”唐进像是在问我。
“李丽莎呢？她会放开你吗？如果两人相爱那么深，其中有一方一直被瞒着。到时候伤害会有多深，你知道吗？”我说的很激动，很大声，几乎将我心中的不满和不快全部宣泄出来。
唐进没说话，沉默了好久后，才对着酒杯说：“我知道我是错的，但是，也许这样，对李丽莎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归宿吧。对崔轩来说，如果他真的爱她，就不在乎她的过去，好好去爱她给她幸福。而我，已经给不了了”
“吃生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拿了一块递给他。
后来，唐进的手机响了，他老婆来电话让他早点回家，女儿吵着要见爸爸。唐进抢着买单，赶紧走了回去陪女儿。
看着唐进离去的背影。我开始渐渐了解唐进，他是个负责人到底的人，哪怕这个责任不该负，或者负了会后患无穷，但他，依然义无反顾。
夜色已深，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少了，喧嚣后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路边的明亮路灯，还有隐约闪动霓虹光彩的大厦，在陪伴着依然在夜色下孤独的人们。
城市在悄悄地入睡，我开着车继续疾驰在马路上，出神地看着前方，听着掠着引擎的轰鸣和嗖嗖的夜风声。
我喜欢夜晚，喜欢安静的夜晚。可以让我自己安静下来，想着许多事，想着她。
想着她，想着她……
时间，渐渐流逝。一天，一天地流逝。
平常除了上班，就是陪着徐茜，要不然就是去机场等徐茜。
第二天晚上，我来机场来得比较早，离徐茜的航班降落还有半小时，在半小时里，我独自一人靠在车边，望着夜空，发着呆。今天的夜，很晴朗。不知道为什么，一安静下来，就想起夏衣。回来后，每天除了上班，就是陪着徐茜，要不然就是来机场等徐茜。
飞机起降的轰鸣声，不断地在我耳边震颤着。在夜空下移动的飞机，闪着红色指示灯慢慢地着陆，在黑夜与繁星的辉映下，只能看见几个闪动的红色光点，渐渐地靠近。
是这架飞机吗?
我看了一下表，时间差不多了，应该没误点。又过半小时，手机响了，徐茜：“呃，我出来了。你在哪？”她的声音很疲惫。
我站起身，寻找着她。终于，在出口处的路边见到了她，她也看见了我，疲惫的脸上绽放着迷人的微笑：“等久了吧？不好意思哦。乘务长没事找事……”
自从回来后，我发现徐茜变了，变得成熟了许多，变得像我们刚见面时候那样。
我替她拿起行李，放入车后行李厢。我们上了车，出机场上高速。
路上，放着徐茜喜欢的音乐，她看着窗外，跟着音乐轻轻哼着。
“我买了个东西送给你，作为答谢。”我指了指后座。
“什么东西？”
徐茜从座椅上斜坐起来，舒展身子，好奇地往后座看。窈窕的曲线，充满诱惑的气息，充满着我整个眼睛。
如此迷人的姿态，看得血脉贲张，无法专心驾驶。我急忙把视线收回到车前方。
“什么东西装这么大盒子，这是……”
徐茜还是保持姿势，伸手打开装着泰迪熊的包装盒。不到三秒，徐茜从盒子里拿出泰迪熊瞬间。
她突然尖叫一声：“哇！”把我给吓了一跳。
“好可爱！”她抱着泰迪熊坐回座椅上，还用白皙的下巴轻轻抚着上面舒服的绒毛。她开心地笑着，看着我，又看着怀里的泰迪熊。
“为什么送我礼物？”徐茜问。
“今天是你生日。小健忘！”
“啊？”徐茜楞了下，很快，脸上尽是幸福的微笑，“谢谢！”
几天后，刚下班走到门口，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在等我。
李丽莎，她站在行人中，因美貌而格外耀眼。她轻轻拂去额角的发丝，美眸微笑，嘴角轻抿。一阵微风中吹过，发丝在她脸上轻轻划过。有多少男人在悄悄侧目。连我都不禁看得出神。
“赏脸吃个饭吗？”李丽莎走上前说。
“吃饭？”
……
我看着窗外，凝视着雨中的城市。夜晚中的城市，依然浮华在雨幕的朦胧之中，马路上的车灯和城市的灯光在雨水中显得柔和许多。
李丽莎咬着筷子，津津有味地看着火锅。
“熟了，开吃吧。”
锅里的汤开始滚滚沸腾，香浓的白雾在我们之间飘动。白色汤水上翻动着鲜嫩的鱼肉，她迫不及待地夹上一块，吹了吹便咬在嘴里，发着很享受的声音。
服务员拿着啤酒走进包厢，李丽莎问我：“喝吗？”
“我要开车，你自己喝吧。”我摇摇头。
“真扫兴，酒要有人一起喝才又味道。”李丽莎嘟了下嘴，装着可爱的样子，却盖不住她的妩媚。
李丽莎自己倒酒自己喝，我埋头喝着鱼汤，包厢很小，就我们俩人，很安静，只听见锅里烫水滚动的声音，再就是雨水拍打在窗上的嗒嗒声。我身旁是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仿如整个城市都放大到了眼前。
李丽莎喝了一口酒，轻吐了一口气，对我说：“你知道唐进让崔轩来追我的事了吧？”
“嗯。”我犹豫再三，才点点头。我开始明白她为什么来找我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唐进那天跟我说，但不应该从我口里说出来。
“算了，你不想说，也不勉强你。”李丽莎继续喝酒，想了下又问，“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李丽莎问。
“有。”
“你女朋友是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你太八卦了吧。什么都问，快吃你的鱼吧！”我不耐烦地说。
“真小气！”她故意哼了声，继续喝酒。
“你大学时有男朋友吗？”我突然问。也许这个时候不该问，但是，我好想知道，她是不是抛弃她爱的人，为了金钱和现实去跟了唐进。
她一下停住，手上的酒杯在半空。很快，她放下酒杯。夹了块鱼肉塞到嘴里，又从白色鱼汤里舀起一碗汤，大口地喝着。
我的话触及到她内心深处，最不能触碰的东西。
包厢里，变得安静。
吃了一会，李丽莎放下筷子，自己拿出一包烟，点着吸了一口，开始轻轻吐出烟雾。
“我大学时候可有意思了。现在想起来，真怀念。” 李丽莎看着窗外，看得出神，穿越时空的画面仿佛就在她眼前放映着，“我大一下学期时候，有一天晚上回宿舍，一个男生守在宿舍楼下等我。他在身后藏着一大包东西，你猜那是什么？”李丽莎很神秘地看着我。
“花，一大束红色玫瑰花。”我猜。
“错。是一大包零食。”
“真有创意。”我忍不住一笑。
“他还向我表，我没回答他，也没收下。我跟他说，带回去自个吃去……现在回想起来，真后悔。”她苦苦地笑了笑。
“你应该留下来慢慢吃掉。”我说。
“这是第一次有男生送零食给我表白，也是最后一次。听说，那男生回去后，真的把零食都全都吃下去。那些零食很多，嗯，起码这么一大袋。”李丽莎伸着两只手比划着那包零食的大小。
“回去后他一定一晚上都睡不好，很难受吧……”我尝过失恋的滋味，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