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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跟着点头:“嫂子很要强,以前借钱帮你公司,都是我和你二叔拿的,不会跟同事开口借钱的,你不用考虑这方面。”
“那二叔你问问工行负责贷款的人,明天我就把钱还了,人已经走了,我不能还让他们替我背着债。都怪我不孝。”
“小衫,别说傻话了,工行信贷科的章科长是我有些来往,这事不算事,什么时候还都行,你真的没事吧?昨晚在地上躺了一宿吧?”
唐衫活动下酸疼的全身,腹部有些难受,又感觉想呕吐,这其实都是胰腺癌带来的症状。
“没事,我上午再睡会,头七之前就还了那笔钱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二哥,你等会就问问那个章科长,别让衫儿为这个事烦了。”
“好,那我中午约他出来坐坐,衫你不用过去这事二叔就办了。”
唐衫长舒一口气,点头。
小姑给他倒了杯刚刚烧开的水兑了些凉的温水,他一口气喝光。
“小姑,二叔”
后续的事都还有一些要处理,你们又都有工作要忙,趁着头七还有几天时间,你们先忙自己的事,我这如果有事一定会给你们电话,你们也去忙吧。
二个人又嘱咐他要好好休息,小姑让他中午去她家吃饭。
唐衫应付着。
等俩人出门。
他看到小姑留下的门钥匙。
才明白,再亲。
他们也不是自己的爹妈。
一家人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了。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妻子、老公、孩子。
他们是别的孩子的爸爸、妈妈。
不是自己的。
他收拾好心情,跟着收好父母留下的这些东西。
轻轻地关上父母生前住的房门,好像二老已经在里面睡着一样。
然后,疲惫口渴的他又喝了一杯温水。
人感到舒服一点。
走到洗手间洗手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消瘦的十分明显。
苍白的脸上,少了些朝气,多了些沧桑的成熟。
因为瘦。
他的脸上还多了几条沟壑,男人的味道更足了。
躺在床上的他怎么也睡不着。
手机在充电,不能失联。
他困却睡不着,躺在床上不知道做什么好。
思绪又回到父母这。
渐渐想起自己从前高中时写的诗《给父母》
可悲的是自己从未对他们提起,也从未念过给他们听。
现在他想说,却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听见。
有一双手,平时你看不到。
天冷腹饥,你才感觉得到。
有一双眼,平常你看不清。
远游晚归,你能自然想起。
有一张口,日常你会无视。
惹祸生病,你会觉得温暖。
这是我的母亲。
有一双脚,儿时愿意追随。
年岁渐长,他会追随着你。
有一后背,小时觉得好宽。
打架过后,依然觉得伟岸。
有一把尺,手心打的红肿。
现在想想,尺子永在心中。
这是我的父亲。
我知道我爱很爱我的爸、妈。
可是我就是没有面对面说给他们听过。
我甚至很多年都没对你们说过我想你们。
很想。
唐衫就这样念叨着自己少年时的白话作品。
只念给心中已在天上,却相信依然能注视到自己的父母听。
………………
呼兰县仁民医院住院部三楼306房,是个双人间,住满了。
一张床上是一位半身不遂的六十岁的脑溢血术后患者,家属不在,病人在睡觉。
另一个,是黑皮。
他是醉驾司机的朋友,司机刘老大死了。
一场车祸,死了四个人外加一个植物人。
两个司机。
一个醉驾系咎由自取。
一个出租受无妄之灾。
醉驾的刘老大的父母拿出十万已经是竭尽全力的负债了,他孩子跟前妻已经嫁到外地。
车是受害者之一黑皮的。而黑皮则是刘老大的哥们兼老板。
黑皮的老婆叫沐菱,正在他的病床前发呆,她年纪27、8岁。
清秀娟丽少妇的风姿即使这几天因为丈夫意外,人比较忙、心比较累,也依然很吸引人的眼球。
最恨刘老大的除了唐衫,大概就是沐菱了。
她看着床上的很疼自己的老公,心里酸楚不已。未来可怎么办?没有工作的自己还有一个1岁的儿子要养。
“老公,你醒过来吧,我……”她自语之间,伤心至落泪,几天都是如此,无可奈何。
黑皮平时跟张三、李四、王五做些分包的小建筑工程,是个小包工头,刘老大是他同学,也是他跟班、司机。
他在县里人面都算熟悉,应酬后让刘老大开车也不是第一次。
那天黑皮要去外地出差,张三给他践行,李四、王五陪同,加上刘老大,五个人喝了三瓶梦之蓝,一打啤酒。
这还是黑皮考虑要出门,喝的比平时少了些的结果。
悲剧发生了。
因为死伤人数不少,交通、公安联手进行了事故调查,相关的保险公司以及当天喝酒的酒楼、老板、服务员都被要求配合调查。
几天下来,再结合当时事故现场的一些目击证人证言,大都是开车路过的司机。
加上对事故现场的分析鉴定报告,以及等刘老大的尸检结果出来。
结果出来了。
刘老大成了全责的负责人,醉酒驾驶,财产保险这块是免赔的,沐菱家的丰田就算报废了。算是人财两空。
刘老大父母一辈子老实人,自己儿子不在了,忍着痛苦,连借带拿出仅有的积蓄,凑了十万块,算是赔偿给三个死者和一个植物人家属的赔偿金。
唐衫等待的就是想看看当天一起喝酒的那些人最后要负什么连带的民事赔偿责任。
想看看他们是否当天有劝酒、拼酒,并明知道刘老大喜欢酒后驾驶却不劝阻最后导致的危险驾驶的共犯,要是这样定性了,是有可能要负刑事责任并承担民事赔偿责任的。
他的等待落空了。
张三、李四、王五不仅没有任何可能的刑事责任,也没有通常都推不掉的连带民事责任。
这个结果显然不是三方受害者能接受的。
沐菱是最气愤的,作为受害者她还要对另外两家可能的责难,因为车是她植物人老公的,醉驾司机是她老公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