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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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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歌一怔,知道其中定有缘故,待要解释就见众人张牙舞爪的模样,只得应战,他也不拔刀,使开艮卦中“不拯其随,其心不快”的步法,在众捕快中穿梭来往,拳打脚踢,那些捕快哪里是他对手,不多时便被揍得东倒西歪。

    那捕头被揍得两眼乌青,金星直冒,喝道:“点子倒是功夫硬。”又道:“小子,清者自清,你若心下无鬼,过下堂便见分晓,瞧你年纪也不大,当有大好前程,如今是要拒捕么?如此没罪便也有罪了!”

    叶清歌闻言心中一凛,想道:“这些捕快虽然蠢笨,但他们毕竟代表了一个国家的法,治国无其法则乱,需敬之畏之。叶家个个是响当当的人物,我也是清白姓字,可不能落个殴打官差,嫌疑在逃的身份,辱没祖宗,须得到衙门讨还清白。”

    当下说道:“我只提两个要求,便随你们处置。”

    捕头见叶清歌年少无知,被自己三言两语诓住,忙道:“你说。”

    叶清歌道:“我要去凤栖楼找个人。”

    捕头道:“什么人?”

    叶清歌道:“女人。”

    捕头道:“第二呢?”

    叶清歌道:“找完人我自己跟随你们去衙门,你们不要再动手。”

    话音刚落,一捕快抡起水火棍照叶清歌后脑便猛地敲一下,将他敲晕过去。

    捕快道:“啐,我们不动手,只动棍。”

    捕头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想着找女人,真是个色鬼投胎,押走。”

    等叶清歌醒来,已是被固定在一个十字木桩上,双手张开打横着捆缚着,双腿也是被层层牛筋捆住,再定睛一瞧,却是在公堂之上,想来是忌惮他功夫了得,将他立着死死捆住。

    但见官差衙役立两侧,肃静回避戳面前。四尺方匾,写的是明镜高悬;一丈长联,为的是公道民心。

    那知府样貌俨然,乌纱端正,高高在上,见犯人醒转,便点鼓升堂,惊堂木重重一拍,这有个名号,唤做“震山河”,以起震慑犯人之效。堂下“威武”喊完,只听知府喝道:“堂下犯人姓甚名谁,籍贯哪里!”

    叶清歌心道:“这便是江陵知府王试?怎么还搞前朝景教十字架这一套。”

    见王试威风凛凛,双目射电,自己规矩还是懂的,忙喊道:“冤枉!”

    王试道:“本府还没听说过有人名叫冤枉的。”

    叶清歌心想还是不要告之真名,用母姓和自己的表字便是,谅这知府也不肯费事去查自己的籍册,便说道:“我叫于有后,咸阳人士。”

    王试哼了一声道:“有道是‘法规有度天心顺,官吏无私民意安’,如今你身负数十条人命,快快认罪,便省去许多麻烦,也显得本府廉洁奉公、深明大义、两袖清风、明察秋毫、执法如山...”

    叶清歌嚷道:“江陵城外的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王试道:“有道是‘一官来此四经春,不愧苍天不愧民’,本府早知你会胡搅蛮缠、顽固不化、矢口否认、执迷不悟、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旁的通判忙提醒道:“大人,这最后一句并非成语。”

    王试点头道:“言之有理、金玉良言、一字之师...”

    通判忙插嘴道:“传人证!”

    叶清歌吃了一惊,暗道怎么还有人证?

    却见一人跌跌撞撞进来,跪在堂下,叶清歌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并不认得这人。

    那人一跪下就高呼道:“小人名叫张五,家住巴陵,跟随主人钟由来江陵走商,今日午时左右亲见此人手持凶器在江陵外一处树林里杀害数十人。”

    叶清歌惊道:“你别乱说话!我都不认得你!”

    张五冷笑道:“你当然不认得我!你若认得我我也早死了!”

    王试喝道:“有道是‘公道千秋垂定论,天涯万里见忠奸’,你们两个且休吵,张五,本府问你,你能否确定此人便是凶手,你是否瞧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明明白白、万无一失...”

    通判忙又插话道:“张五,你能确定此人便是凶手?”

    张五愣了愣道:“这个自然,本来凤凰山匪劫了我们的货物便走了,谁知却又来了一人,在背后将我们尽数打晕,待我醒来时,同伴们却也全死啦。”说着抹起泪来。

    通判又道:“你是怎么醒来的?”

    张五叹道:“我是被吵醒的。”

    通判道:“哦?别人都死了,你却安然无恙,怎么会是被吵醒的?”

    叶清歌忙扯嗓子喊道:“清官啊!大人明鉴啊!”

    王试脸一冷,道:“有道是...”

    通判忙抢过话茬道:“嫌犯于有后休得啰唣,且听张五说话。”

    张五道:“我的确是被吵醒的。”

    通判道:“被什么吵醒的?”

    张五叹道:“歌声...”

    叶清歌闻言一凛。

    通判道:“什么歌声?”

    张五道:“什么什么夜雨,什么什么灯,只因歌声实在太难听,于是小人就被吵醒了,醒来时就见尸横遍地,想来是小的晕倒的地方较偏,凶手便遗漏了小的,小的见了这惨状便忍不住叫唤一声,再一抬头看时,就见这人跨着菜刀,背着锅向树林外跑。”

    通判点头道:“单是菜刀和锅便能定嫌犯之罪,不过本官向来缜密,嫌犯于有后,你唱两嗓子来听听。”

    叶清歌当然不敢唱,因为那歌的确是他唱的,只是从不知道自己唱得有多难听而已,心下也自然明了这张五便是其时树林中的鬼。

    当下对张五叫道:“休要胡说八道!你家主人钟由是被我们所救,我怎会是凶手?他已折返回江陵,你寻到他一问便知!害你们的另有其人,那人是山海的九头鸟。”

    张五冷笑道:“我家主人自然也早被你害死了,你叫我去哪里寻?而且我醒来只看见锅,没看见鸟。”

    通判见犯人不配合,也不以为意,喊道:“传物证!”

    叶清歌又吃一惊,还有物证?

    却见进来的是一个头戴皂巾的人,叶清歌瞧去,此人也不认得。

    叶清歌问道:“物证在哪?”

    那人冷冷道:“我就是物证。”

    叶清歌道:“难道你是凶器不成?”

    那人道:“我不是凶器,但是我胜似凶器。”

    叶清歌道:“为什么?”

    那人道:“因为我是仵作。”

    那仵作将卷宗交于王试道:“大人,死者整有三十人,其中二十五人是受刀伤而死,一人因中刀失血过多而死,四人却被分了尸,伤口极其平滑,想来也是刀所致,不过看似是手刀造成的伤口,而嫌犯所持凶器乃是一菜刀,刀刃无卷无损,不折不钝,所以...”

    叶清歌见那仵作说得头头是道,越听越放心,心道:“你说的这样明白,傻子都能知道人不是我杀的。”

    然而那王试眼睛一亮,接口道:“有道是‘惊堂木三敲,罪者低头认罪;梅花厅一坐,冤者就地伸冤’,本府瞧这案子终于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原形毕露、穷形尽相、一览无遗...”王试本待要再续作几个成语,忽然发现词穷了,便悬崖勒马道:“你这小子便是凶手!”

    叶清歌惊得语无伦次,不由得将心里话讲了出来,慌道:“这,这,这傻子都瞧得出来我不是凶手!”

    王试笑道:“好在本府不是傻子,有道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既然不是凶手,为什么慌慌张张、手足无措、魂不附体、毛发皆立...你分明是做贼心虚!”

    “做贼心虚”四个字一出,满堂的人都在等下面的成语,等了半响没见知府大人说话,感情这次知府大人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别树一帜、出人意料、推陈出新,从而只念出一个成语。

    王试道:“左右何在!”

    一众衙役道:“有!”

    王试喝道:“人证物证俱全,杖刑三十,明日处斩!”

    就见一众衙役涌了上来,垫青砖的垫青砖,扒裤子的扒裤子,喊号子的喊号子,让画字的让画字。

    这次叶清歌果然魂不附体、毛发皆立了,忙喊道:“住手!”

    王试道:“怎么?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叶清歌愤然喝道:“本朝的死罪岂是由你一个小小的知府能定的?当由省院将卷宗递交至刑部进行审议后方能定罪!”

    王试道:“哦?有这回事?”

    王试虽然是冲着满堂的人问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问通判。

    通判轻咳一声道:“大人,此人所言不虚,我观此案事有可疑,也可叫大理寺派人前来详断。而且...”

    王试不悦道:“而且什么?”

    通判道:“我尚未在卷宗上画字,可也不能叛他死罪。”

    王试点头道:“这好办,来人呀,在卷宗上把通判的名字写上。”

    叶清歌怒道:“你!”

    王试凛然道:“有道是‘法行无亲,令行无故;赏疑唯重,罚疑唯轻’,此人乃凤凰山匪,穷凶极恶、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丧尽天良、令人发指、为害一方、死有余辜、罪无可赦,无须叫刑部和大理寺知晓,将其杖刑三十,押入死囚牢,明日午时处斩!”

    只听“啪”的一声惊堂木响,王试高喝一声:

    “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