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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奇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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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汪亮和刘医生供认了错割的事实,这事就好办多了。陈光义给他们录了口供,又让他们于第二天清晨去派出所时,那个老太太说话了。

    “干部呀,人家也不容易,算了吧。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了。我的林子还小,让他们付点钱,算是我老太太多挨了一刀。”

    刘医生本来是面如死灰,听到老太太这样一说,心里明白了,事情有了转机,于是恳切地向陈光义说道:“求求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我,我下回,不,再也没有下回了。张老太要多少钱,我都愿意赔。”

    汪亮也百般哀求,陈光义叹了口气,“你们愿意私了,只要谈得拢就成。”说着,他骑上摩托车离开了。那时候的派出所管理,不像现在这样严格,并不是所有的报警电话都要备案。张老太太的左脾被误割的案子,就这样放过去了。直到后来,双方当事人都没有找过陈光义,陈光义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

    眼前的刘医生,不就是七年前的那个青年医生吗?

    “原来是你,当年那个汪亮医生,是你在乡下行医的一个点吧?”陈光义冷笑着问道,“这么说,忙私活,你是很有经验了。怎么可能出了这样的事呢?”

    “是,是我鬼迷心窍,这一次的事,是林默让我做的,我绝对不骗你。他肯定是用了什么迷香,绝对。”刘仲德哀求着说道,“你们警方的政策,向来都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吗?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至于坏到为了钱不顾一切的程度。再说,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光义认真地听完刘仲德的叙述,一个疑团在他的心里升腾起来。这事,应该不是一个医生走穴弄出了事这么简单,后面应该还有什么名堂。那个林默,究竟是什么人呢。

    从审讯室刚离开,陈光义正要弄点东西充饥,这时,副局长唐丽嫣给他打了个电话,“陈队,有结果了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陈光义打了个哈哈,“哪有那么快?我说领导,周末你也不休息呀,和我们这帮跑腿的干哄什么呢。”

    唐丽嫣比他小三岁,今年27,还没有结婚,却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陈光义很不自在地看着唐丽嫣关了副局长办公室的门。他的眼睛只扫了一眼副局长那被蓝色牛仔裤包裹的紧紧的臀部,脸上不由得一阵热辣辣的。妻子病逝后,陈光义一直没有成家,好在也没有孩子,整个人的精力就全部放在侦破案件上面了。

    唐丽嫣皱着眉头道:“今天倒是奇了。局长先来了电话,说这个案子就事论事,尽快处理,好给市委市府一个面子。接着市委办又来了电话。”唐丽嫣对自己这员部将向来是有话直说,因为她知道,破案子这等活,是自己干不来的。她分管刑侦,在局里只能倚仗陈光义。

    “这意思是不用再追什么了?”陈光义问道。

    “嗯,算是吧。毕竟在市委市府的接待宾馆出了这样的事,再查下去,就会闹得沸沸扬扬,事关政府颜面和声誉,就会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那个当事的医生,照章给他办个故意伤害罪,移交检察院,其他事务,给医院去处理,我们不用管。”唐丽嫣一口气把她的想法说了,然后直视着陈光义。她今天没有穿警服,头发散散的绾着,湿漉漉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那鹅蛋的脸上微微有了些汗。

    陈光义怦然心跳,他低下了头,收拾了一下手中的笔记本,叹了口气道:“你说不查就不查,领导指示,我坚决照办。”

    陈光义起身离开,刚打开房门,冷不丁唐丽嫣又说了声,“陈队,”

    陈光义转回身,唐丽嫣离开了办公桌,走到他的身边,盯着他说道:“要是你有线索,继续查下去也没关系,不过要悄悄地进行。还有,铁山宾馆那里,你不要多去。”

    “那不行,怎么也得把现场勘查好吧?”陈光义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一次把那里结束,以后就不要去了。你尽快赶到铁山宾馆,看看小马白克明他们忙得怎么样了,回来后,我还有一个材料交给你。是下面分局报上来的,也是关于嘴唇的案子。”唐丽嫣说着,眼里忽然有了恐惧,“疯了,现在的人真是疯了。”

    6

    陈光义再次赶到宾馆,小马和白克明他们正在大堂等他。

    见到主持刑侦队工作的陈光义回来,小马迎了上来,“陈队,这事真他妈的怪。”

    陈光义哦了一声,“说说看。”

    “我查看过宾馆的监控录像,发现刘仲德来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俩人一同进了1108房间,可就看不清那个人的脸。还有,他是怎么离开的,临控上面却没有显示,我问了大堂经理,经理说有两个可能,一是乘着人多混乱,他夹在人群里离开了;另一个是那人顺着安全通道离开的。安全通道那里一直没有安装监控。我觉得第一种可能很小,夹杂在人群中离开,监控上也能显示。还有,那人对宾馆里应该很熟悉,只有走近监控,他都会把手臂抬起来,遮住了自己的面孔。”小马说到这里,肚子里吐噜叫唤了一声,他笑道:“陈队,不如我们找家小排档,边吃边聊?”

    陈光义微微一笑,用力一拍小马肩膀,“好,我请客。”

    小马夸张地哇的一声惊叫,“队长可真是神力啊。我说,你把钱全花在我们身上,未来嫂子还等着你掏钱给她用呢。”

    陈光义苦笑了笑,摇了摇头。

    三碗杂酱面,三瓶啤酒,三个人坐在铁山宾馆对街口的小排档里,开始喝了起来。

    排档的生意出奇的好,人走了一拨又一拨。小马几次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没说。

    陈光义听到白克明说他把该拍的照片全拍过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排档的老板走了过来,客气地对三个人说道:“里面有个雅间,刚才客人才走,你们进去吃吧。”

    陈光义向店老板道了谢,三个人端碗的端碗,拿瓶的拿瓶,走进了雅间。店老板又炒了个鸡杂碎,送了进来,“慢慢喝,啤酒不够,我再拿。”

    小马进了雅间,这才告诉陈光义,原来奇事还不止这一件。因为铁山宾馆的监控里看不到和刘仲德一起进房的人,却可以在吧台查阅客人的身份,还可以问一下迎宾小姐,谁知小马来到吧台一查,就傻了眼,1108房间没有人登记,也就是说,发生了惨剧的1108房,从登记簿上看,应该是空房间。

    有个迎宾小姐倒是说她记得是有人来开过房,不过经办人是另一个迎宾小姐,她叫田娥。

    小马跟着就去找黄娥,被大堂经理告知黄娥昨天办好了离职手续,现在已经离开了。

    “查过黄娥的身份证件没有?我记得宾馆的用人,应该有聘用人员的身份证复印件的,”陈光义皱着眉头说道。

    “查了,是假的。档案上连张照片也没有,”小马很是惋惜。

    “刘仲德,那这事就只能是你背锅了,现在老天爷想救你也难喽,”陈光义说道,他一口气把瓶里剩下的啤酒喝干了。

    “再来?”白克明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拿酒。陈光义摇了摇头,他回去还有任务,因为唐丽嫣告诉他,她手头有个档案要移交给他。

    “是唐局吧?她上午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细心点查,把结果告诉你就成。”小马挤了挤眼睛。

    “小鬼头,你胡嚼些什么舌根?”陈光义好一阵窘,他伸过手去,又要拍小马的肩膀。小马一闪,吐了吐舌头,“陈队,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一直没怎么言语的白克明忽然说了句,“我觉得陈队不见得有机会。现在局里的风气不好,人事更是古怪,让人都看不懂了。”

    白克明这话一说,三个人顿时都沉默了。大家都清楚白克明的意思,一个30岁不到的女孩,就能当上公安局的副局长,成了一个处级干部,这让谁也会大跌眼镜。因为唐丽嫣为人谦和,长相俊俏,对属下都挺关照,白克明才没有把话说得更难听。

    陈光义脸色阴沉地说了句,“老板,再送三瓶啤酒来。”

    7

    排档里没有了客人,老板送了一件啤酒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说道:“三位警官,我觉得吧,那个被割了嘴唇的女孩子,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被人故意这样整的。至于那个医生,也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陈光义来了兴趣,笑着问道:“哦,说下去?”

    快嘴小马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陈光义和白克明,呆了呆,他们三个都没有穿警服呀。“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

    排档老板找了个凳子坐下了,“我看到你们在宾馆里问这问那,猜到了你们的身份。我这里吧,是个很好的信息搜集点呢。那些痛恨贪官污吏的人,在这里一喝高了,就说铁山里面的那些官员丑事。那些官儿,隔三差五地带着女孩子进去开房,宾馆里的服务员谁敢登记?所以你们按部就班的查,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陈光义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些什么?”

    “不,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破案,这些渣滓,一旦出了事,你才知道他们有多臭。我恨这些当官的,所以,今天算我请你们,你们破了案,就等于出了咱老百姓的气。”排档老板说到这里,外间传来了他的妻子吼叫声,“喂,你在里面干什么呢?还不快出来洗碗。”

    排档老板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小马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结婚后的日子这么难捱,以后我还是不要结婚的好。”

    白克明低着头,思索着什么,他忽然抬起头来向陈光义说道:“陈队,这里和铁山面对面,那些人模狗样的干部带女孩进去,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腐败,难怪老百姓有意见呢。”

    “别说这个了,再说你就是活脱脱一个愤青,这样吧,今天到此结束,你们都回去吧,”陈光义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他打了部的,直奔局里而去。

    8

    唐丽嫣还在办公室,看到陈光义进来,她看了看他的脸,皱了皱眉,轻声说道:“想喝酒,晚上回家喝点。你看这卷宗,上午铁山的事,让我联想到昨天汀棠那边发生的事,我让汀棠分局送来的。”

    陈光义速度极快地把卷宗看完了,整个人不由得呆在了那里。“和铁山宾馆那个受害女子几乎一样。”

    “是的,汀棠分局的同志说,昨天那女孩被送到医院后,院方进行了救治,白茹,也就是刘仲德的妻子也参加了。我想让你去找一找白茹,听她谈谈,”唐丽嫣的眉头紧锁,那张俏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刘仲德的妻子?刘仲德?两起与嘴唇有关的案子,让他两口子都遇上了,这真是怪了,”陈光义接过卷宗,说了声唐局长忙,就起身离开了。

    他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唐丽嫣已经站在临街的窗户边,她似乎在想着什么,陈光义只能看到唐丽嫣的侧面,唐丽嫣的嘴唇咬着,定定地。

    二、

    噬唇

    1

    刘仲德出事的时候,他的妻子白茹还躺在床上。她觉得累,非常得累。本来,她昨晚上了夜班后,被那件事吓得要死,准备一回来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丈夫刘仲德,但是,等到她处理完病人的创面后,她只觉得筋疲力尽,再也没有了倾诉的欲望。

    事情还得从昨天傍晚说起。

    当班的五官科诊室里的白茹六点钟接班后,科室就再没有一名患者。

    金秋十月,正是天地一片金黄。些许的微风,夹杂着丝丝凄凉之意,提醒着人们季节。

    此时,夕阳将坠欲坠,一抹残红透过玻璃窗,斜射进科室里,整个屋子都变得暖洋洋的。

    白茹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了西向的窗户。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座城市的汀棠公园。

    傍晚时分,会有一对对情侣沿着人工湖散步。她喜欢看这一些,每每看到这些的时候,白茹就会想到丈夫刘仲德追求自己的一点一滴。

    丈夫是什么时候和自己疏远了呢?又是什么原因冷落了自己呢?他在外面有了情人,这一点,白茹很清楚。

    她吵过,闹过,查过他的手机短信。现在呢,她不想再吵了,也不想说什么。

    自己不能生育,她和刘仲德至今还是过着二人世界,二人的世界,要么就是亲密无间,好得如同一人;要么就是不稳定,三个点才能固定一个面呀。她和刘仲德之间,还缺少孩子这个点。

    好在刘仲德还没有向她提出离婚。

    夕阳下,一对青年的情侣正在拥吻。他们的身旁,不时有行人走过,可是他们已完全陶醉了,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行人倒显得尴尬,避开了,逃了似地向着另一条路走去。

    白茹注视着几十米之遥的公园,脸上热辣辣的,她想避过脸去,可是眼睛不同意,还是在看。这个吻真够长的,足足有十分钟了吧?就在白茹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准备收回视线时,她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呼,那对情侣出现了新的情况。

    女孩用手捂住了嘴巴,而那个男孩,则忽然朝地下啐了一口,然后抬起头,哈哈狂笑起来。

    白茹看着那边的地面,地上有东西,可是是什么,她看不清。

    那抹落日的余晖,似乎猝不及防的变故,吓得躲了起来。

    十分钟后,白茹知道了那女孩为什么惨叫了。她被吻自己的那个男孩咬去了下唇。

    告诉白茹的,是护士杨倩。杨倩说完这些之后,俏丽的脸上难以掩饰地出现了惊愕。

    怎么会这样呢?白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恋人之间亲密极了,常常会说我恨不得吃了你。可他们应该不是,那个男孩咬下了这个女孩的嘴唇之后,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在笑。

    他笑,说明他清醒。

    他笑,说明他歹毒。

    刚才明明看到他们的关系如胶似漆,可眨眼之间,什么都变了。

    有太多的时候,眼里看到的,只是表象。

    夜晚的医院,人手很少,白茹也被叫去协助治疗。她是五官科大夫,让她去,也不算额外的工作。

    在病房里,白茹看到了被路人送来的那个女孩。

    她约摸20出头,美丽的脸上此时已没有了半点血色。嘴唇那里,缠着纱布。

    白茹不敢想像她脸上纱布被揭去后的模样。那将会是一张怎样丑陋的脸啊,下唇豁了,洁白的牙齿露在外面,直到伤口愈合,才能做整容手术。那至少得半年时间,她在这半年时间里,将怎么生活?将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那女孩清醒后,一直想放声大哭。

    白茹告诉她,不能放声哭,否则将会触发创口,会感染发炎。那女孩听了,泪珠始终在眼圈里打着转。到了后半夜,她就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天花板。

    “那个男人肯定是个变态。”杨倩走出了病房,向白茹说道。

    白茹淡淡地点点头。医院里已经开始有杨倩和自己丈夫刘仲德的一些闲言闲语,杨倩有意无意地向白茹靠近,估计是为了洗涮嫌疑。

    白茹心里暗暗发笑,就凭杨倩这一脸狐媚子的妖精样儿,就永远也洗不清嫌疑。就算不是自己的刘仲德,也会有李仲德王仲德向她靠近。再说,刘仲德不是不吃腥的猫。

    白茹只是可怜被送进医院的女孩。

    2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白茹从自己的床上叫了下来,她只听了一句话,脑子里就嗡的一声,“白茹女士吗?你丈夫涉嫌将割去正常人的嘴唇,被我们逮捕了。现在那个受害者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死了。”

    嘴唇,又是嘴唇。

    白茹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打电话来的,是刑侦队的副队长陈光义,陈光义表示,等白茹见了刘仲德之后,他想和她见一面,有些事他需要问白菇。

    白茹哪里听得进去,她关心的,只是刘仲德现在在哪里。

    “郊区看守所,”陈光义答道。

    白茹风风火火地赶去了看守所后,见到了刘仲德。

    刘仲德此时已完全清醒,他的目光惊悸不定,“白茹,帮帮我,高风亮不承认收治病人,公安说,高风亮在一直呆在诊所,在他那里打点滴的病人都能证明。那个请我去的,叫林默的人也不知去向,宾馆登记簿上没有他的名字。你帮帮我,帮我找一找他们。”

    白茹原本想说你活该,谁叫你私自出诊的?可是,她不想说,刘仲德品德再差,也是自己的丈夫。他再坏,也坏不到生生地割去别人嘴唇的地步。他肯定是受了蒙蔽,或者,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动的手术。

    听刘仲德的口气,要想把他的事情说清楚,必须找到一个叫林默的人。可那人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宾馆的登记簿上,她又能上哪里去找到林默呢。

    白茹被约见的时间只有20分钟,时间一到,她就被警方客气地送了出去。秋日夜晚的微风,已有了几分寒意。白茹站在看守所大铁门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地拦下部出租车,向市公安局驶去。

    市公安局承办刘仲德案件的,是位叫陈光义的副队长。白茹把这一点记得很清楚。

    陈队长听完白茹的来意,冷冷地说道:“白医生,你说的在宾馆那里查进出的探头资料,这一点我们早就做过了。实话说,刘仲德的确和一个人一前一后地进去的,但是走在他前面的那个人,就算是他请你丈夫去的,现在也证明不了他有过错。而你丈夫刘仲德呢,则呆了近一个小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还有,刘仲德说有个叫林默的人给了他三张银行卡,据我们调查,那三张由农行发行的卡,全都是你丈夫自己的名字,每张上面只有五块钱。”

    白茹不死心,又问道:“那您能说说上楼的那个人,他是谁吗?”她问着,脸里闪过一线希望。

    只要陈队长告诉自己那个人是谁,她就算是死,也要找到那个人。

    可是,陈光义拒绝了。“不行,这涉及到整个案情。在没有调查清楚前,我们是不能说的。你作为嫌犯的家属,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做好嫌犯的工作,争取宽大处理。”白茹心一点一点地沉到了脚底。如果警方是这样办案,那刘仲德只能等待被判刑了。

    “据说昨晚你接治了一个被人咬去嘴唇的女孩,而且你还目睹了她被咬去嘴唇的整个过程,你能说说吗?”陈光义问到了他请白茹来的主题。

    白茹面无表情地说着,那个女孩给她带来的惊骇现在全被自己丈夫突然出事给冲淡了。她关心的,是要证明自己的丈夫无罪。可是,她能做到吗?

    这一夜,白茹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一宿不眠。

    她想救刘仲德,不管刘仲德对自己如何,他首先是自己的丈夫,他曾无微不至地呵护过自己,尽管现在态度变得淡漠,只要他们没有离婚,他们就是一个家庭。他出了事,就代表自己这个家出了事。在这个中等城市里,出了这样的异事,白茹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就是无数的唾沫。

    主刀医生,私自出诊,走穴,在医生医德被人唾骂的今天,这些词意味着什么。

    可是,怎么才能帮刘仲德呢?听他说的意思,主要的疑点有几个,一是高风亮究竟知情不知情;二是那个林默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丈夫;三是那个女人的身份是什么;四是,刘仲德在意识不清楚地情况下,动的手术。他是被什么左右了意识?只要弄清了这几点,即使不能让刘仲德免去这场灾难,至少也可以让他少受几天牢狱之灾。

    白茹拿出一张纸来,把刘仲德觉得疑惑的地方一一写了下来,她看着看着,渐渐地理清了思路。

    先弄清那个女人的身份,林默要害她,肯定认识她,只要了解到那女人的身份和社会关系,找到林默,是有把握的。

    凭着女人的直觉,白茹和刘仲德的看法一致,那就是,林默说自己的身份是商人,是卖乳胶漆的,这毫无可能。

    那个林默,中等个头,谈吐不俗,手上还戴着一枚硕大的戒指。这是刘仲德告诉她自己所能记得的情形。

    高风亮呢,则大致可以排除。因为有了病人作证,他肯定是被林默有意扯进来,骗取刘仲德信任的。事发当时,高风亮那里,还有几个吊点滴的病人,他根本走不开。

    想到这里,白茹觉得害怕起来。这样一推,林默让自己丈夫刘仲德割去那个女孩的嘴唇,耗费的就不仅仅是一点点时间了。他应该有着全盘的计划,这个计划,甚至包括刘仲德在城里布的几个私自出诊的点。

    林默到底是要害那个女孩,还是把矛头指向自己的丈夫,或者兼而有之?白茹禁不住颤抖起来。她不敢再想下去,她感觉飘忽在眼前的,都是血腥气。

    第二天一早,白茹头痛得厉害,不过,她还是坚持去了医院上班。她相信,全院上下肯定都知道了丈夫刘仲德的事,所以她得去那里,要以自己的坚定和果敢,证明丈夫就是被人陷害了,而她呢,还没有倒下。

    事实证明白茹想错了。她前脚到了医院,紧接着办公室通知召开全院职工会议,院长宣布,正式将刘仲德开除,因为他的行为败坏,私自出诊,严重违反医院规定不说,更重要的,是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差的影响,如果医院不将这样的害群之马除名,以后就不会有病人敢到一院来治病了。

    “同志们,你们想想,在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宾馆里出私诊,这,这哪里是挣钱呀,分明是去找死呀,同志们。”院长语气极其愤懑。这个刘仲德,他不拿自己当一回事儿,可也不应该把医院的领导拿到火上烤呀。

    卫生局局长都被惊动了,大为光火,坐在院长的办公室里,把院长骂了一个多钟头,这才从嘴里迸出几个字来,“开除,这样的人必须开除,然后把情况写成说明,上报。”

    白茹就坐在台下,她听到这里,心如刀绞。丈夫可是一院的台柱子啊,往日医院领导哪个不是对他客气有加,如今呢,一个个视他如同洪水猛兽了。白茹恨恨地想,今天我也辞职吧,反正家里暂时也不缺钱花,索性辞了职,专门为丈夫洗涮冤情去。

    她正这样想着,衣袋里的手机滴的一声,来了条信息。白茹也不想看,等到散会后,人人见到她,就像躲避瘟疫远远让开时,她这才意识到,所谓的同事感情,脆弱得是如此不堪一击。

    白茹坐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打开了手机一看,短信的内容让她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