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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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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藩卫城,举目望去一片雪白,白的连天蓝都不见一丝。

    旋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北坡营房前,张献忠端着热气滚滚的奶茶小饮一口,眉头皱在一起,吧嗒吧嗒嘴环视左右:“味儿不对。”

    张平远将劈好的木柴往露天灶台里塞,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响着热气升腾冲天,张平远回头看一眼张献忠道:“青茶煮奶子,就是这个味儿。莫非将军,还想喝出女人味儿?”

    端着黑陶碗,张献忠坐到灶台前马扎上,抿嘴长叹:“以前儿,边塞穷,各路汉子喝的都是砖茶,曹以为是因为他娘的这丘八东西不摊钱儿,也就那么喝着。眼前换了更好的青茶,味儿就变了,茶味儿不像茶味儿,奶味儿也不见奶味儿,乌七八糟也不知是个什么味儿。”

    除夕夜,张献忠的话多了些,双手缩在斗篷里面,哈着白气神色缅怀:“君父喜欢代州粗茶,曹那里,有一种罐罐茶,也是用粗茶或砖茶,煮的黑漆漆,拌着馍馍,那叫一个提神解渴!”

    张平远坐在劈柴矮木桩上,摸着下巴看着白色的天穹:“夜里有雪,要多提防。”

    只是换来张献忠的轻哼,张平远拢了拢显得脏兮兮的斗篷,道:“罐罐茶、八宝盖碗茶还有上好水润的烟叶子,可是秦北边塞父老招待贵客的三宝,咱也是清楚的。”

    看着沉浸在记忆中的张献忠,张平远想了想,说:“将军说的奶茶不对味儿,咱也多少理解一点。砖茶是熟茶,青茶是生茶,自然味道不一样。”

    “不提茶了,曹想起去岁此时,放了磨盘那么大的烟花,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脊背的冷汗,想不通那时候哪来的胆子?两个好汉抬不起的烟花,用药不下七十斤,若炸了……啧啧啧……就飞了。”

    一个个当时喝的张冠李戴,逞血气之勇什么事不敢干?

    张献忠的缅怀思绪感染了张平远,张平远脸颊垂着,眯着眼,仿佛看见了家中满满一桌的饺子。

    良久,张献忠揉揉僵硬的腿,一步步挪到灶台边填了柴,揭起锅盖一股热气如蘑菇一样升腾起来,热气消融了张献忠染白的胡须、眉毛。

    拿着木勺撇去锅中血沫子,嗅了嗅香味儿,合上锅盖张献忠道:“张兄先看着,咱去看看弟兄们。”

    等走下山坡时,张献忠的须眉再次冻结泛白,掏出腰间白银长方酒壶,狠狠晃了晃,酒水也结了冰,冰碴子传出沙沙响,仰头小饮一口。

    “酒不多了……”

    嘀咕一句,剩下的酒真不能再喝了,这是给伤员用的。

    吐了一口唾沫,张献忠敛去种种情绪,板着一张脸来到山脚一处小营垒,各处营房里都往外飘着肉香。

    此时的南京,天黑的更早。

    武英殿里百官赐宴,朱弘昭端着酒爵:“新年在即,朕也就不强留诸卿随朕守岁。在这里,简单说两句。”

    “这一年,对国朝而言是多灾多难的一年。然而朕并不觉得沮丧,因为朕的子民在天灾连绵之年,日子过的比往昔更好。百姓过的好,朕之夙愿也。故此,朕心里高兴,先敬国相一爵,以表心意。”

    “皇上过谦了,若不是我主力王狂澜,英睿显佑,臣等也是无船可渡汪洋。故而,皇上所赐之酒,臣心中愧然。”

    叶向高起身,端着酒低头强笑着,他确实心里有愧,这是众人之功,不是他一个人的。

    “休得过谦,国相,请。”

    朱弘昭端起酒爵仰头饮尽,一旁李幼娘为他斟酒,叶向高露笑,双手举杯给左右两班各处示意,也是一种炫耀,仰头饮酒。

    举着第二杯酒,朱弘昭哈一口气带着叹息,抿嘴露笑:“能得诸位贤良倾心倾力,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也是朕的福气,大幸。在此,敬诸卿为国辛劳之功。”

    “臣等愧受。”

    一片齐呼,人人起立端着酒杯,新旧各处相互望着一片祥和喜庆,待皇帝饮酒后,才仰头饮酒。

    第三爵酒握在手里,朱弘昭道:“这第三爵,朕敬天下士民军工。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秉性深入天下人之血脉,勤劳、质朴、有过好日子的上进斗志。这是我华族强盛之根本,朕敬我华族之精神。”

    一爵酒下肚,第四爵,朱弘昭道:“社稷稳定在于纲伦有序,两位爱妃有孕,是社稷之幸,朕之幸,也是天下臣民之幸。我族历来男战女耕,多少好男儿舍身沙场,为的就是国与家。是故,保护女子是我等男儿之天责。女子肩负我族延续之大任,故而这爵酒,朕敬天下女子,劳请大将军代之。”

    秦良玉举杯:“此臣之大幸也。”

    朱弘昭笑笑,先后与秦良玉饮酒。

    最后一爵酒,朱弘昭道:“这酒,朕为古今报国之英烈而敬。”

    “何将军?”

    “末将在!”

    何冲双拳重重撞在一起,俯首。

    “这杯酒拿下去,由你宴后倒入北极阁灵泉之中,今后凯旋将士所饮用酒,以北极阁灵泉酿造。”

    “得令!”

    何冲一抖大红斗篷趋步上前,一名宦官想要拦住,被何冲一瞪,脚软险些跌倒。

    上前单膝跪地,何冲仰头:“臣,觉不负公子军令。”

    “嗯。”

    将酒爵递给何冲,双手抱着酒爵,何冲躬身后退。

    历来百官入宫守岁时,皇帝也就三杯酒三敬,这回多了两敬,女子与男子。

    朱弘昭双手分别搀着李家姐妹离去,随后恢宏宫廷音律响起,洪钟大吕传的极远极远。

    这里声乐一响,整个南京各处,南到秦淮尽头,北到江北军营,被一片先后窜向夜空的烟花照明。

    乾清殿,家宴。

    红红绿绿的烟花通过大片的玻璃窗照进来,朱弘昭脱了常服,换上靛青便装洗了手,跟着一起包饺子。

    大大的圆桌上,几个小崽子都已染成了白人,浑身都是面粉。

    “不要急,慢慢来。”

    朱弘昭坐到朱慈燃身边拍拍小家伙胸前面粉,对一旁擀面皮的张嫣笑笑,乾清殿几乎被宫里女人挤满了,一张张桌子上都是忙碌的人。

    有孕的李家姐妹端坐着,等着稍后开饭就好。

    朱弘林则手把手教着朱慈炅,这家伙太好动,面前包的就是面疙瘩,哪是什么饺子?

    让朱弘林一巴掌下去捏成面团,撤了下去喂狗。

    武英殿内,袁可立孤零零一个人应付着各处敬酒,心中有些难受。

    他的儿子,侍从司司正袁枢还没有回京,他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见到袁枢。

    等过完这个年,袁枢只能在海上过元宵佳节,他要去瀛洲,把握斩蛇计划的进度。

    而出海,袁可立一生出海数次,也出使过琉球,他太理解海上的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