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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血洗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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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二夜,宣大军前军王朴三将杀入沈阳卫城,夺回了辽东三座重镇之首。

    哪怕此时老奴率领主力击破其余各路大军,只要沈阳回到明军手里,建奴只能撤回老寨赫图阿拉一带,因为其他地方他根本守不住。

    开战前,辽军与建奴以大凌河、小凌河流域为分界缓冲带,双方接触面积小,辽军的防守压力不大,建奴的也不大。

    可一旦沈阳落入明军手里,沈阳东北的抚顺、开原、铁岭;东南方向的清河,都将受到沈阳的辐射,不得不重兵防守,可老奴哪来的重兵?

    沈阳就像一个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就能牵制建奴的兵马。南边的辽阳、南四卫靠海,没有水师部队的建奴很难防守,兵力吃紧的情况下,放弃是必然的选择,否则只会被明军步步蚕食。

    更何况,这沈阳是建奴后金政权的都城,都城一丢别说附属建奴的辽人,就连女真八旗内部都会不稳。

    百战百胜的光环,能威慑敌人也能极大的激励自己这边的将士,也能聚拢人心。一旦光环破裂,对于根基浅薄的老奴来说是灾难性的。

    沈阳城中,一场屠杀展开了,看的王朴心疼的脸上直抽筋。

    里面有多少建奴的大人物子弟妻妾,俘获一个都是天大的功劳。但是死了,军功会严重缩水。哪怕证明首级是谁,但已经是个死人,没有太庙献俘的价值。

    “不杀他们,如此重的军功谁担得起?”

    这是郭谅的原话,说完就绕过王朴号令全军,进行洗城,将城中的污秽、冤魂、当年的英灵,一并用血洗去,祭奠。

    刘高旭登上当年袁应泰自尽的那座城楼,拔出戚刀狠狠插在木柱上,扭头看着火光中的沈阳城。当年沈阳之战,东路有一营骑卒驻扎沈阳,他的叔父、堂弟都在城外野战时阵亡,未成丁的侄儿就随袁应泰死在这座城楼周围。

    掏出烟锅,填上烟叶刘高旭拿起火把点燃,吧嗒吧嗒吸了两口,将烟杆放在地上,看着青烟飘荡,他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

    抽烟不是好习惯,他没有儿子,将侄儿当自己的孩子。当时的东路普通军户和低级军官实在是穷,他仅有的东西就是一匹马和一袋抽不完的烟,他的分享精神下,十五岁的侄儿成功成了一个烟鬼。

    看着烟锅中的青烟朝城内飘浮,刘高旭眨眨眼睛,抹了一把走下城楼。

    “砰砰!”

    院门被撞开,里面的包衣、僮仆挥舞着刀剑杀出来,等待他们的是一轮火铳齐射。郭谅的跳荡铁骑,下马那就是八千火铳兵。

    这批火铳性能与登莱军的没法比,更没法和宿卫比,但也是良心货,用着可靠,杀人的时候也称手。

    “自由射击,成组行动,杀进去!”

    哨官头盔上的血迹在扭头瞪目龇牙怒喝中,被甩去一层。

    郭谅右手持着双管火铳扛在肩上,来到一所修建的不错的宅院前,抬头一看写着一个范字,另外一个字被烟熏遮盖。

    他麾下的将士正在清算府中归附建奴的辽地汉人,城中最底层的百姓爆发出来的力量更恐怖,有的为明军识别变节汉奸,有的拿着称手的家伙跟着明军撬开一家家的龟壳,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郭谅踩着血迹进入这家院子,看到的景象让他眉头一跳。

    只见一个白发散披染着泥垢,枯瘦双手满是血迹的老头衣衫褴褛,寒风中,火光照耀下,狞笑着抱着一名小婴儿狠狠摔到地上,地上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哀声哭泣,喊着孩子,还对老头喊着爹。

    “狗杂种!呸!”

    “别杀俺,俺是明人,明人!”

    一个少年留着小辫子,从狗洞里爬出来,墙那一头一声炸响,弹子穿过狗洞打中少年的脚,少年疼得麻木了,摔倒在地看到金盔金甲大红披风的郭谅,爬过来仰着头,神色满是哀求:“将爷,放过俺,俺能为将爷牧马,俺会牧马,还会给牲口看病!”

    那边苍首老者狠狠踹了自己女儿一脚,抓着她头发强拉扯过来,一脚踹到少年胸膛,一口浓痰吐上去骂道:“你爹是大明的千总,就战死在沈阳,你两个兄长被奴寇杀了,你也有脸投身于贼!”

    “纪大爷,俺家里就俺一个,香火不能断!”

    四周风吹火呼啸,求饶声,杀喊声,火铳声,连绵成片。置身其中,郭谅格外的冷静,手中双管火铳垂下,指着少年眉心,嗓音带一丝沙哑:“千不该,万不该投身于贼。”

    “将爷,不投就要饿死,俺会养马,建奴逼俺的……”

    少年躺在地上,伸出手想要拨开火铳,拨开,火铳黑漆漆的铳口又回来,拨开,又回来……

    “将爷,饶了小的……”

    “命能丢,气节丢不得……”

    “嘭!”

    一声炸响,铅弹打穿少年脸颊,颅后爆出一团血浆,脸颊处留下一个孔,渗着不多的血。

    苍首老汉被铳声一惊,对哭哭啼啼,声音彻底变形如同嘶嚎的女儿一顿拳打脚踢,郭谅顺着女子目光看去,看了一眼那个毫无声息的婴儿一眼,摇头道:“别打了,带回去吧。”

    “谢将爷,谢将爷不杀之恩。”

    老头儿赶紧硬扯着女儿对郭谅行礼,他打的越狠,他的女儿越有可能从这里活命出去。再恨,这女儿也是他的女儿,真不能看着她死在眼前。

    这老头儿很聪明,没有急着带女儿出去,这里的人知道郭谅免了他女儿死罪,外面的人可不知道。对着女儿一顿吼,问出了些东西,老头儿急忙忙凑过来道:“将爷,范家中院东房前有口枯井,井中藏着范家金银!”

    刘高旭带着亲兵也漫步在兵火之中的沈阳城中,他提着一坛抄出来的酒,拍掉泥封来到正街,看着从草草修建的宫殿中拉出来的后金勋戚子弟被执行死刑,心中格外的痛快。

    嗅着新鲜的血腥臭气,刘高旭仰头猛灌一口酒,抹一把胡子拌拌嘴,骂道:“茅台酒……建奴也会享受,这酒六月随大王得胜而名动天下,这才三月就传到了辽东……三边封锁,也非密不透风!”

    一枚瞪大眼的头颅滚到他脚下,刘高旭蹲下与头颅的双目对视,轻轻一哼:“报应,该来的躲不掉。早死早投胎,下辈子别做人,做人太苦。”

    军中司吏拿着花名册边走边写着姓名和身份,按着编号捡起这枚首级,副手过来手脚麻利的在首级脸颊上涂上一层胶,贴上纸,司吏提笔在纸上书写编号、名字与身份。

    正街上不断有新的后金勋戚被拉扯过来行刑,验明身份后由火铳击毙,或者由那些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的将士进行斩首,血水汇聚淌入城中排水渠沟。

    刘高旭就坐在一旁,点了一锅旱烟放在脚下,抱着一坛酒饮着。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已经麻木了,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目光静谧。

    一队喇嘛被押解过来,即将行刑时,刘高旭见这些人念着经坦然受死,指着一名老喇嘛道:“带过来,咱有话要问。”

    老喇嘛被押解过来,对着盘坐在地的刘高旭合十行礼,神态安详:“将军,你与佛有缘。”

    “有缘不假,看你面相不像是蒙人,也不像是辽东人,哪来的?”

    “藏地,沿河套走蒙古来的辽东,年轻时也随师尊去过大明的京师。”老喇嘛说着,目光上移打量着沈阳上空,带着遗憾道:“此地有龙气,奈何天数多变。”

    “别扯虚的,不怕死么?”

    “死有何惧,一场轮回而已。”

    刘高旭饮一口酒,将半坛酒抛过去笑道:“你是真豁达还是假豁达?”

    接住酒坛,老喇嘛操着藏语念经,嗅了嗅,仰头抱着酒坛喝着,转身回了受刑队伍,接受一帮喇嘛的低头弯身礼。

    “验明正身,行刑!”

    “砰砰!”

    郭谅手里把玩着尺高金佛,沉甸甸爱不释手,经过正街时看了一眼还在行刑的十字街口,亲兵指着刘高旭道:“将爷,刘将爷在那。”

    抱着金佛郭谅走过去,见刘高旭发呆,就盘坐在刘高旭面前笑问:“老刘,沈阳破了,你我封伯板上钉钉,想和大王要些什么?”

    刘高旭缓缓抬起头,看到金灿灿的佛,伸手一指:“夙愿已了,准备去五台山受戒出家,你这佛与咱有缘,咱的了。”

    身子前倾,刘高旭一手按住金佛光秃秃脑门要提过去,一把没提过去,惊诧道:“纯金的?”

    “可不是?还有一个三尺高的……”

    郭谅双手一托将金佛送到刘高旭怀中,搓搓手上的血渍,认真问:“真准备去五台山?估计大王舍不得,还是留着吧。”

    “这是先王与咱的约定,如今沈阳破了,咱心里空荡荡没个依凭,去当几年和尚,等吃素吃腻了再出来领兵吃肉杀人。成了,这佛归咱,咱和大王说说,大王会准的。”

    郭谅挑挑眉头,转了个身与刘高旭并肩盘坐着,摸到一坛酒拍开,饮一口靠着墙角,看着面前人头滚落:“你放得下,我放不下。”

    “年轻气盛,正该如此。”

    刘高旭回了一句,也向后躺着,裹了裹戎袍,翻转着手掌眨着眼睛:“这双手杀了太多的人,仇也报了,国也报了,先王的知遇之恩也报了,咱心里空荡荡,却也踏实。估计咱当和尚,也是个酒肉和尚,喂,你看那姑娘挺不错,杀了怪可惜。”

    郭谅眼皮一抬,看到一群哭哭啼啼的老奴及诸子的福晋,其中有个十一二岁的少女,眼眸明亮咬着下唇,双手捏着衣角随着队伍前进。

    “那就别杀了,总要留一些送京献俘。”

    郭谅说着,对一旁亲兵伸出指头指了指,侧头看向刘高旭笑道:“还没受戒,就慈悲为怀,当个和尚将军如何?反正五台山也有两千僧兵,你去五台山将这些僧兵收回来也不错。”

    五台山是此时佛教圣地,僧兵两千多,而后世大名鼎鼎的少林寺,此时只有三四百的僧兵,和五台山比不了。

    宣大军里就有和尚将军,光着个脑袋顶着戒疤,唱着佛号挥刀砍人砍的很利索。

    “听说五台山的僧兵与晋商余孽有染,等战后咱带着亲兵去一趟,大王不好收拾这群秃驴,咱来收拾,为佛门清理门户。”

    刘高旭从郭谅手里拿过酒坛,咕嘟咕嘟喝着。

    郭谅则是一怔,随后:“秃驴……哼哼,哈哈哈哈……”

    目光环视,他们终于是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