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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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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铳骑出马,自然手到擒来。

    纵马驱赶,远距离齐射,而且射的准,射的远,中者必死。一帮凭借两条腿跑路的溃兵,哪能是铳骑的对手。

    朱弘昭对他们的命令很简单,只是将人驱赶回杨肇基掌控范围,不许靠近这些溃兵,包括尸体。尸体是大麻烦,自然是由杨肇基去处理。

    天气渐渐变冷,贼军数量也降到了十万左右,少了的那七万人,有的成了官军的战功,有的逃了,有的死在痢疾中。

    此时的叛军,粮秣将尽。也因为冬季将至,缺少避寒衣物。

    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给官军造成了上万人的伤亡,依旧改变不了他们越来越窘迫的形势。

    而随着气候转冷,多方救治,官军内的伤员患者渐渐痊愈。严峻的气候始终是所有人类共同的敌人,官军能运来棉衣,而叛军就没这个待遇了。

    双方随着痢疾得到控制,再次开始鏖战。饥饿受冻的贼军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一击,而是更拼命。杀敌才能吃饱肚子,杀敌才能剥下官军的衣服给自己保暖。

    九月初,一片萧瑟荒凉中,叛军侯武部准备投降,杨肇基拿不准主意,与徐从治来朱弘昭大营商讨。

    逼迫贼军投降,不是大功,更显得无能。因为贼军是败在气候之下的,而不是败在官军手里。杨肇基等人都需要贼军的首级来洗清罪过,靠气候拖死敌人这算什么?

    而官军实在是打不动了,营中伤号累累,连绵大战又经历过痢疾,士气低迷。

    若接受叛军投降,能勉强胜利。就怕事后这个对朝廷的答复令朝廷不满意,所以接受不接受侯武投降,成了杨肇基的心病。

    他现在非常羡慕朱弘昭,朱弘昭麾下一直保持着高士气,而朱弘昭又擒获了叛军骨干家眷,徐鸿儒家眷更是一个不少。

    杨肇基若有朱弘昭这样的兵,或者有这样的军功,何愁战局进展不如人意?

    他有求于朱弘昭,徐从治也是如此,另一个同一层次的袁可立又是朱弘昭所部监军。故而这场会议推举之下,由朱弘昭坐主位。

    秋天都已经快过去了,再不收获当初播下去的种子,可能会出意外。

    桌上摆着邹县沙盘,将敌我态势标准的非常清楚,叛军个个营寨的兵马精确到百人。让杨肇基十分惊奇,这沙盘上的数据,与侯武给他的数据十分接近,而且更准确。

    “我军士气低迷,贼军也是如此。贼军将士就靠一口气撑着,这寒冷的风将会吹灭这口气。所以此战我军获胜已是定局,因孔府、孟府之事使得诸位大人下不了台面,贼军上下也是如此。”

    朱弘昭先讲述着现在的形势,形势不只是兵势,还包括主将的心态,主将为前途考虑就牵扯到政治,扯到政治的事情一般都简单不了。

    “杨老将军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本侯会洞悉贼军情报。实不相瞒,那位轮转将军已被本侯打怕了,这些情报都是他送来的。此时侯武要降,这位轮转将军也要降。”

    这话说完,徐从治与杨肇基互看一眼,连连摇头。袁可立抚须,皱眉:“贼军之中,徐逆与这位轮转将军降后必死。观这轮转将军用兵,也是个有韬略的人。怎会投降?侯爷需谨防,免遭了恶贼奸计。”

    徐从治开口附议:“袁大人所虑甚是,这轮转将军丧心病狂竟敢屠戮孔孟圣人后裔,侮辱士林、挫伤朝廷颜面。千刀万剐都难解恨,他怎会投降?”

    杨肇基目光沉着,打量着沙盘不解道:“那为何这轮转将军又会将贼军军情如实相告?莫非与侯武串通,要对我军有所动作?也不对,这两个贼酋所给的情报,与侦查的大致相仿。”

    徐从治摸着胡须,沉吟道:“虚虚实实,不可不防啊。”

    朱弘昭一笑,他也知道轮转将军必须死,故而轻咳两声道:“贼军势颓已到末路,抵抗下去毫无意义。这轮转将军也知必死,他所求者不过所部贼军降后活命。”

    杨肇基闻言目露惊奇,对于这样为士卒考虑的将军,作为一个传统武将,他还是敬佩的。只是不确定真假:“此话当真?”

    朱弘昭点头,而袁可立出言:“不可,其部乃是杀戮孔府罪魁,恶迹斑斑。各部叛军能降,轮转将军所部必须斩首,以儆效尤。”

    他的话,让杨肇基皱眉,徐从治点头认可。不狠狠惩戒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难保以后不会有人效仿。

    孔府是天下士绅的精神领袖,贼军屠了孔府不受惩戒,天下士绅自然心惊胆战,他们不满意,朝堂上的百官就不满意,百官不满意,这里的人还是要倒霉。

    不狠狠杀一顿作为警告,以后造反的人胆子更大。反正前辈们屠了孔府都能活命,那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所以,轮转将军必须死,千刀万剐之下还要挫骨扬灰。而他的部下,更是跑不掉的,要为孔府殉葬,要拿他们的性命挽回士绅被侵犯的超然地位。

    这下难办了,张虎所部骨干都是朱弘昭的人,朱弘昭能杀吗?

    杀的时候,一旦跑掉一个,朱弘昭就完了。而且,自己麾下的人不心寒?

    轻咳两声,朱弘昭握着铁钎指着张虎所部的小旗子,沉声肃语:“战事不能再拖,为诸位大人计,战事不可拖延到入冬。否则到时平定了贼军,诸位大人也落不得好。依本侯之见,不妨令轮转将军反戈,率本部攻打邹县。让他们自相残杀,用他们的血液洗刷他们的罪过。”

    “再加上轮转将军与其部下将校首级,足以向朝廷交待。”

    袁可立和徐从治心有不甘,也只能应下,先看轮转将军表现。现在他们和杨肇基想要在冬天前破贼,只能依靠朱弘昭。

    他们不给朱弘昭面子,朱弘昭找几个借口出工不出力,他们谁都会倒霉。

    九月初八,官军南北大营起军六万发起总攻,贼军北边轮转将军率三万人倒戈,拿了朱弘昭提供的攻城器械,转身攻打邹县。

    南边侯武所部倒戈,却被于宏志察觉,贼军混战相互残杀。杨肇基率领两个儿子,女婿周世锡、虞有光、颜曾等将领乘乱掩杀,乱军中侯武被周世锡所杀,于宏志被杨御藩射杀,贼军投降近两万人。

    侯武被杀出乎杨肇基预料,也因此失去降军对他的信任。他不敢驱贼攻城,否则降军跑到城下必然再次反戈,白白增加了守城贼军的力量。

    不得已,杨肇基只能派本部兵马攻城。

    邹县北城,穿着相同号衣的贼军,为了各自的性命进行着残酷的攻城战。

    城头上的贼军对变节的弟兄毫无心慈手软,城破,他们都会死,城中家眷也会死。

    城头火炮杂乱响着,轰击着攻城的降军。朱弘昭只有两门大将军炮,对着城楼轰击。孙河指挥火器营,冒着炮弹推着飞雷箭车前进。

    张虎戴着青铜鬼面具,调度麾下士卒对着邹县北城墙发起潮水一般的攻击。攻城器械不足,就制作竹梯进行蚁附式的攻城。

    “放火箭,烧掉叛徒的云梯!”

    城墙上,之前的守将被倒塌的城楼压死,梁似临时受命指挥守军。他指着不断靠近的云梯,挥舞着长刀,厉声大喝:“守住叛徒的攻击,陛下有良策破敌!”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被叛军砸下去,制造燃烧的火带,组织降军登城器械靠近。

    “有进无退,退者斩首!”

    火器兵推着飞雷箭车前进,一颗铁弹砸过来,一辆箭车崩解四散,士卒惊骇后逃,当即被督战士卒斩首。

    两部官军围三缺一,两部主力攻南北,杨国栋攻西门。飞骑信使往来疾驰,相互通报军情。

    北部,张虎所部降军打头阵,他戴着面具在第一线指挥调遣,有孙河的火器营协助。一轮密集火箭打击,竟让张虎所部登上了城头。

    而南部的官军,进展就差强人意。因为南部是官军,所以守城的火炮更多,很多部队在冲锋时就被炮弹打的崩溃。

    杨肇基可不敢像朱弘昭那样施行苛严的军法,否则手下士兵绝对会卖了他。甚至会在老兵油子带领下哗变,直接砍了他。

    北城外,朱弘昭立在张虎所部身后,隔着两里地站在高台上端着望远镜,观察各部进展。对于有厚实兵力防御的城池,登城肉搏是一种很愚蠢的方法。

    可必须要愚蠢,张虎所部三万人,必须伤亡过半才能洗去他们屠戮孔府的罪责。

    不断有飞骑来报,禀告城下战况。张虎的部将战死,所部士卒必然洪散,难以组织起来再战。这些部将,都是朱弘昭的亲兵营出去的,还多是他继承他父亲朱以溯的那部分亲兵。

    张虎每死一个部将,高台下立着相对于的将旗就落下去一杆。朱弘昭看着,眼皮直跳。

    现在,因为他要报复孔府,那部分为朱家效力最长久的人,不少战死在了邹县城头。

    一手紧握着木楼高台护栏,一手端着望远镜。

    “去问问,他什么时候能攻下城头,什么时候才能给孤打开城门!”

    “遵令。”

    四五名亲兵抱拳,翻身上马向张虎所在的大旗下疾驰而去。

    高台上,袁可立面带微笑,望着战局进展无比的舒心,贼军自相残杀,多么的令人愉悦啊。

    “报!”

    南边奔来的飞骑刹不住,直冲入亲兵营阵线,这名亲兵翻身下马止不住速度翻滚,磨破脸皮指着南边哭泣大喊:“侯爷不好了,杨总兵鸣金收兵!贼军千骑从东门而出,朝我军抄来!”

    “什么!”袁可立最先跳起来,指着南边手指头气的发抖:“正当一鼓破贼,杨总兵竟然收兵!”

    “不敢有假!”

    朱弘昭出了一口气,一拍护栏怒喝:“收兵也不打声招呼,他杨肇基想要害死孤?飞熊军何在!”

    高杰领着李成栋、虎大威、韩英、牛奋威、范彦明五将出列抱拳,昂首道:“末将在!”

    朱弘昭目光看着叛军杀出城的骑卒,嘴角带一丝笑意:“给孤平了叛军那伙骑军,然后去问问杨肇基,给孤出口恶气!”

    “得令!”

    飞熊军五千骑,分成五部铺开朝着北城外,纵马疾驰突击张虎中军大旗的叛军千骑冲去。

    袁可立不解:“侯爷,贼军相互攻杀本是一场好戏,侯爷为何要折损麾下健儿性命?不妥当,不妥当啊。”

    “千余骑竟然出城,无视本侯麾下铁骑。不给贼军一些苦头吃吃,本侯如何能立世?”

    朱弘昭神态傲然,袁可立只当是少年得意轻狂,并未做深想。

    城头上,梁似见朱弘昭所部飞熊军出动,难以置信:“为何如此?不应该呀……”

    守军最恨的此时恰恰就是张虎这位轮转将军,按他们所想,他们出骑卒突击张虎中军,官军只会看戏,没想到朱弘昭竟然派兵支援!

    都是老子的兵,战后都是有用处的兵,哪能让徐鸿儒这么杀!

    朱弘昭看着浓烟滚滚的邹县北城墙,目光森寒。他的师傅孙传庭在辽西日子不好过,正好把张虎部编成军户发配辽镇,增强孙传庭说话的底气。

    “殿下,登城了!”

    高台上,秦朗指着北城东侧,一杆降军将旗上去了,也立稳了。

    朱弘昭只是微微颔首,这张虎练兵的才能还不错。这些降军都是张虎从济南收罗的精壮,朱弘昭攻过多少城,这些降军就攻过多少城。又和朱弘昭的部队在邹县鏖战两个月,精熟战阵,勇于厮杀,自然是一支铁军。

    现在他很好奇,杨肇基为什么要突然鸣金收兵!

    如果张虎不是他的人,降军骨干都是他的人,此时他的处境绝对比城里的守军好不了多少!

    这已经是山东战场上他第二次被友军坑,第一次是赵彦,第二次就在眼前。

    如果杨肇基不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他绝不会看杨御藩的面子。杨御藩有将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