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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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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安县,本为先秦齐地,西汉为广饶县,东汉并入利、益、博昌三县,属于乐安国。后来历经变化,有乐安郡、隋代的千乘县,后金国改为乐安县。民国时期,因为与江西的乐安重名,复称广饶。

    乐安在青州府北,东北滨海,有盐场。北有小清河,东有时水。又东南有淄水,又有北阳水,又有巨洋水,俱汇流于县东北之高家港入海。军事力量有高家港巡检司,县西北有乐安镇巡检司。东北还有有塘头寨百户所,比起其他县军事力量非常强。

    山东除了兖州府滋阳县鲁王外,此时还有济南府永历县的德王一系,青州府益都县衡王一系。此外益都县本为朱元璋儿子齐王朱榑齐王府所在,后来永乐废齐王,齐王府由汉王朱高煦使用。朱高煦又迁到乐安县建汉王府,齐王府火灾后重建,由衡王一系使用。

    朱高煦自己作死,乐安县的汉王府被捣毁。而汉王府的原址,将会起建乐安侯府。

    现任知县,万历四十七年三甲进士长子人赵日中,早早接到山东巡抚赵彦的命令,开始召集地方士绅,筹款筹人修建乐安侯府。

    幸幸苦苦凑出五千两,集合官府、民间工匠近百人,劳力五百开始动工。至二月二十日,动工大半月,才把地基勉强打好。

    另一边朱弘昭带着队伍才过黄河,这一路上他的队伍共有骑士两千,家眷、工匠约四千余人。一路南下,路途收集车架套上牛马,增加队伍行进速度。

    此外大同镇还留有一千家丁,三千家丁以后将会轮换驻扎在大同镇。尚有家丁家眷五千余人在大同镇,等着今年入秋后迁移到山东。

    一路行来,代王、晋王、赵王等先后派人慰问,送各种物资。此时刚过黄河,河南开封府的周王就顶着压力送来了银万两,米粮千石。

    天启皇帝对这种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朱以溯被人毒死,他也是有责任的。他太心急想要捧起朱以溯,结果给大同诸将造成了极大的压力,间接压迫大同诸将搞死了朱以溯。

    本来走水道会更快,可队伍里不仅人多,牛马物资也多,一时筹不到足够的船。所以六千多人的队伍,只能沿着官道向山东进发。

    沿途造成极大轰动,朱以溯被毒杀,其子朱弘昭受封侯爵都是大事,各地传的沸沸扬扬,褒贬不一。而朱弘昭以精锐的两千骑白袍戴孝骑士开路,将沿途读书人吓了一跳,消息传到京城,首辅叶向高都在诧异:家丁三千人,实在是荒唐。

    京城里百官也不把朱弘昭的家丁当家丁看了,家丁是什么,是军将的家奴,为国效力的家奴。名义上这么说,实际上就是私兵。可没人会承认自己有私兵,也没人会揭破家丁的本来面目。

    很多军将的家丁只练个人武技不修阵法,而养家丁是一笔很大的付出。造成有的卫所军唯一的战斗力就是各级军官的家丁,百户养个十来人,千户养个几十人。等出战的时候,所有家丁汇合就成了这一卫所的主力部队。这样平时分散训练的家丁部队,可想而知他们的配合会有多么的生疏。

    而朱弘昭的家丁,不,现在京里将他的家丁称作乐安侯部曲,他的部曲可是按着战兵体系编制训练行军的,除了挂着家丁的招牌,实际上与战兵没有任何区别。

    别人的家丁,除了训练还要干杂活。他的呢,一路行军开路,夜里扎营与战营没有任何的区别。后方家丁家眷队伍再困难,家丁们被军纪束缚却不能离队帮助,军法堪称苛严无情。

    朱弘昭白袍罩甲,身后骑士手持白幡如林,身边数骑轮流抛洒纸钱,走一路,洒一路,铺张之极。

    刘良佐从前队拍马而来:“侯爷,大名府知府等官员与城中豪绅言是仰慕老侯爷威名风骨,于城中备下酒宴邀侯爷赴宴。”

    接过红色拜帖,红的刺眼。朱弘昭也不看内容,一把撕了道:“不见。”

    一旁杨御藩抱拳道:“侯爷,不妨见见,又不影响大队行进。”

    “诸王送礼,已惹了天子不快。若再一路交结官员,实乃寻死之道。”

    杨御藩只是笑笑,不再答话,反倒挑挑眉头看一旁的李墨轩。这位千户大人杀的不够过瘾,被天子责罚,让他沿途护送朱以溯英灵,同时还要守灵三年。

    话是这么说,这位李墨轩跟着到底是干什么的,大伙都知道。

    李墨轩裹了裹皮帽,打了个哈欠淡淡扫一眼杨御藩。又扭头看向朱弘昭背影,目光静谧半眯着,嘴角微微翘起。

    朱弘昭突然勒马招呼刘良佐:“明辅,替孤婉拒大名府官绅,去寻这知府,看能不能抄一份最近的邸报来。”

    “好,侯爷稍待。”

    继续行进,不多时刘良佐回来,颓然道:“知府大人认为侯爷守孝并无官职在身,不可阅读邸报。”

    朱弘昭默然,摇头自嘲:“也对,孤不给他脸面,他又何必给孤脸面?”

    “侯爷何必自谦,这人不懂规矩,按律侯爷超品,为何看不得邸报?请侯爷暂侯,卑职去大名城一趟。”

    李墨轩扬鞭跃马,招呼一声领着四五个锦衣卫校尉走了。

    等朱弘昭傍晚在大名城东三十里扎下营垒过夜,李墨轩才在护卫下醉醺醺回来,将一月份的邸报送来。

    朱弘昭接过染着酒气的邸报,果然,他父子和塞外大胜都是仅次于头条的重要信息。而头条,则是辽东大败,先关注头条,这回,是败在了自己人手里,看的朱弘昭牙根子痒痒。

    天启二年正月,天启以辽东经略熊延弼和巡抚王化贞不和,军略不合,关系也不合。而熊廷弼不能节制王化贞,令百官廷议两人去留。

    兵部尚书深信王化贞,请撤熊廷弼再做它用。天启皇帝不准,令再议。这两个人熊延弼主守,想要拖死建奴;王化贞主攻,想要短时间内耗死建奴。

    此时建奴已渡辽河攻西平,王化贞信游击将军孙得功计划,尽发广宁兵,以孙得功及中军游击祖大寿为前锋。令祁秉忠赴援,熊廷弼也不得不遣使督刘渠赴援。

    二十二日与建奴遇于平阳桥。孙得功有意降后金,乃分兵为左右翼,退后,推刘渠、祁秉忠进前交战。渠等力战,互有杀伤,而孙得功及副将鲍承先等先逃跑,军遂大溃。

    刘渠、祁秉忠战死,祖大寿逃至觉华岛。王化贞一直以为孙得功是自己心腹,而孙得功想活捉王化贞献给建奴……于是孙德功回到广宁诈称敌已登城,广宁城中大乱。

    王化贞正闭门署理军中文书,不知有变,参将江朝栋闯入,肩夹王化贞上马,二仆人徒步跟随,遂弃广宁,仓皇逃走。

    侥幸逃生于乱军的王化贞与熊廷弼遇于大凌河,求熊延弼派大军赴广宁决战。见王化贞不听自己的而大败,熊延弼都已经预见了王化贞掉脑袋的情景,哪会帮王化贞翻身?正好撸掉王化贞,这样他就能全权统领辽东军务。

    于是熊廷弼以五千人给王化贞殿后,他则下令尽焚积聚的粮草器械,填埋井道,于二十六日护溃民入关。孙得功率广宁叛将迎建奴入广宁卫城文宁时,殿后的王化贞已逃走两日,广宁遂失。

    广宁一失,明军只能依靠山海关防守,失去了关外最大的桥头堡。

    朱弘昭看着邸报沉思,他并不知道后来的变化。只知道崇祯时袁崇焕督辽,守宁远,好像还被吹捧一炮干死了努尔哈赤野猪皮。

    依照这个逻辑,将来广宁还是能光复的。可现在的辽镇形势,真的太可怕了。一旦山海关被破,鞑子骑兵就能长驱直入。

    阴沉着脸,朱弘昭扫一眼醉醺醺的李墨轩,讽笑道:“辽东败绩,建奴朝发夕至可达山海关。李千户倒是心胸宽阔,此时竟饮的下酒。”

    “侯爷过誉了,卑职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一腔热血。与其心忧睡不着觉,还不如吃好喝好,安安稳稳做自己的差事。”

    打了个酒嗝,李墨轩俊脸散着酒色红晕,龇牙哈哈轻笑:“建奴有什么可怕的,听说去年那边一斗米能卖六两银子。一石米就是六十两,呵呵,他们能撑多久?”

    朱弘昭的脸更黑了:“不可怕?没吃的他们不会来抢?今年不就来抢了吗?辽将无能,还让野猪皮给得手了,该死!”

    李墨轩一愣:“野猪皮?”

    旋即大笑,拍着大腿笑的流泪:“好好,就该喊他野猪皮!”

    白一眼李墨轩,朱弘昭冷哼一声:“诸将无能,使贼子扬威!”

    “侯爷这话就不对了,辽将也是有血性的,数年来,战死的将军以百计。可叹,可悲啊……哈哈哈,也可笑,更他娘可耻。侯爷先看着,老侯爷的谥号也下来了,是个美谥。卑职告辞,明儿见。”

    李墨轩脚步虚浮起来,步子蹒跚出去了,出了大帐没走两步冷风一吹,直愣愣倒在地上,泪水消融冰雪。

    压下胸中怒气,朱弘昭缓缓喝一口茶水平复心情。这年头,忧心国事就需要一副好身板,说不好哪天就被气死了。还需要一颗大心脏,有些东西真的很刺心。

    再看邸报,果然,父亲朱以溯谥号是壮节,全称是乐安壮节侯。

    握着邸报,朱弘昭挂上披风出帐,看了眼撒酒疯对锦衣卫校尉拳打脚踢的李墨轩,他看着心烦上去一记手刀击中李墨轩颈后,道:“带下去喂些姜汤。”

    一众锦衣卫校尉扛着昏迷的李墨轩离去,朱弘昭看着直摇头。

    “姨娘睡了吗?”

    “老夫人与三位夫人在刺绣,尚未入睡。”

    朱弘昭点了点头,揭开帐帘入内,侯氏等人正在刺绣,仿着朱弘昭的蟒袍,为朱以溯刺绣一套陪葬衣饰。

    “姨娘,朝廷议好了我父谥号。”朱弘昭抱拳一礼,将邸报递给侯氏,侯氏人消瘦了一圈,一对眼眸更显得明亮圆大。

    侯氏抚着邸报上的字迹,沉吟轻语:“武而不遂曰壮,好廉自克曰节。这也对得起你父亲了,陛下恩情之重,还须二郎努力报国,以答天子。”

    李幼娘姐妹看着谥号这两个字想不出来由,古氏也是,她们出身都不高,能识字已经是难得。却比不得侯氏出身,京城的小门小户,底蕴也不是各地的土鳖士绅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