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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麻将军,识得故人何冲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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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以溯避不见人,渠家祯、张英等人又翻脸不认朱弘昭这个临时统率,带着麾下百户就在朱以溯休养的大帐外不走。

    朱弘昭只能去见他们,张英深吸一口气,振臂高呼:“如今朱大人病重不能署理军务,朱公子之前暂代我等也无话可说。如今阳和口守备渠大人归来,论官职尊卑、论经验资历,渠大人当为魁首。末将等人一致认为,渠将军当顶替朱百户,代替朱参将署理军务。”

    “荒唐!大军主将如何能轻易更替!”高杰挺身而出,对于张英大加斥责,手指渠家祯愤声道:“诸军苦战,前军不至情有可原。而左军郭谅部能与后军同时回援中军,为何统率右军的渠将军迟迟不来?若渠将军率右军按时抵达,中军会少死多少弟兄!”

    刘高旭更是粗人一个,上前一把拎住张英束甲牛皮条,咆哮道:“你他娘的瞎眼了,老渠当了二十年千户,有能力早他娘升上去了,还用朱大人提拔?他就是一个书生,武进士?我呸!”

    被淬了一口唾沫,张英红着脸大吼:“尔等莫非要谋逆!姓刘的,告诉老子,咱东路上下是朝廷的兵马,还是朱参将的私兵!老子也知道朱公子英明善战,器量过人。可你们他娘的都用脑子想一下,朝廷的兵马由朱将军父子相继,这让朝廷怎么想!”

    刘高旭心里一急,脸上神色也是青红不定,冷哼一声推开张英道:“反正朱大人对咱有恩,朱公子又能打。而姓渠的接到回援将令迟迟不来,谁知道老小子肚皮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反正咱心服朱公子,也能心服旁的人,就他姓渠的,咱不服。”

    郭谅上前,柔声轻语朗朗:“我左军接到将令向中军靠拢,过兔毛川,风雪中于原野迷路,却也能抵达战场救援中军。右军位于中军北部,路途净是山峡,顺峡道而来,怎可能迷途?我也知渠将军心胸坦荡,还请渠将军将迟军原由告知我等,以平我等怨气,也为渠将军洗白。”

    渠家祯副将陈国策抱拳道:“迟军与渠将军无关,是末将失职自作聪明。本以为风雪下,中军会迁移至玉林老城,故而为避风雪右军顺峡道赶赴玉林老城。因此,右军之过,与渠将军无关,皆是末将之责。”

    “哼!好一个自作聪明,陈国策,你这是自己找死,别怪老子不念旧情。”刘高旭转身向朱弘昭抱拳,又向其他将领抱拳道:“将军,诸位兄弟,右军主将渠家祯连右军都管不住,被副将牵着鼻子走。如此毫无主见的人,连个右军都管不好,这让弟兄们如何能相信他,将身家性命与手下儿郎的性命托付于他!”

    “对,咱不能听张英将军的,大军在外本就孤悬,主将更不能轻易更换。而右军表现实在是令我等心寒,朱公子又有大将之风,我等只服朱公子,愿为朱公子将令效死!”

    一名百户挺身而出,又有一名所镇抚出列昂声道:“朱公子父子乃是宗室贵胄,岂能与寻常将门并论?我等皆愿奉公子为主将,尔等说说,是不是!”

    “没错,咱粗人一个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就是知道朱公子勇敢聪慧,能让弟兄们安心杀敌。咱把话撂在这儿,咱弟兄愿意出塞是相信朱大人,也相信朱公子,旁的人咱不信。如果渠将军执意要拿将权,咱立马就从杀胡口入塞,不打了!”

    周围火把罗列,人越聚越多,赶来的百户等军官听闻张英要为渠家祯争夺统兵权,都急了。他们不管什么国法不国法,他们只知道朱以溯和朱弘昭勇略过人,能在箭雨下待在中军大旗下不动,会相信他们将身家性命托付在他们身上,而渠家祯,不计这次迟军,光以前的平淡表现就让他们不能心服。

    更重要的是,朱弘昭战后几乎询问了每一个幸存的百户、总旗等基层军官,将每个人的军功和战场的表现还有阵亡弟兄的表现,不嫌麻烦劳累都记了下来,要送报天子请功。

    别的军将这么说,他们还不会太过相信。而朱弘昭是当今天子的族弟,他说的话应该能信。朱弘昭能把详细的战功送到天子面前,你渠家祯能办到吗?

    确确实实的好处就寄托在朱弘昭身上,而朱弘昭表现的堪称优异,战场上年纪可以忽略,将士们只认好处和能力。

    麻承宣带着右路千骑抵达,见营垒内火把聚集一处,心中奇怪,派人打探。

    一听东路内部诸将争夺军权,西路这帮人急了,拥簇着麻承宣抵达朱以溯大帐外,一人高呼:“山西行都司府佥事,大同镇西路参将麻承宣麻大人到!”

    朱弘昭回头看一眼麻承宣,扭头看向张口朝廷国法,闭口不合国法苦苦劝谏众军官的张英,见他苦口婆心,不由感到头疼。这个家伙为人不错,这番话又是出于公心,实在是不好处置。

    麻承宣昂首挺胸阔步而来笑说:“诸位好久不见,麻某甚是挂念。听闻诸位随朱参将率万骑出塞,一昼夜行军三百里堪称神速,又连败鞑子莫日根、阿拉塔两部五千骑,俘斩四千余骑,麻某钦佩之极。敢问朱参将何在,麻某率了西路诸将家丁千三百余骑,俱是骁勇健儿,想要追随朱参将为国效力,喝一碗肉汤尝尝鲜。”

    一直沉默的渠家祯上前答话:“我等亦是许久未曾仰睹麻将军风姿,今日见麻将军风采依旧,甚是欣慰。朱参将为国奋战,身患小伤。我等刚刚拜会大人,正要散去,不过麻将军与西路的兄弟来的真够巧。”

    “本将军怎么听闻朱将军重伤昏迷,高烧不退?又闻诸位将军在此争夺兵权,实在是为东路健儿心忧,这才匆忙赶来。”

    听渠家祯话里带刺,麻承宣也不给他面子,转身看向朱弘昭,露出笑容道:“朱小将军今日指挥大军歼灭鞑子五千骑,阵毙鞑酋阿拉塔,家将又斩杀贼酋莫日根,实在是令我等这些宿将汗颜惭愧。”

    “麻将军过誉了,此番大胜皆是东路诸位将军奋勇争先,麾下儿郎舍身忘死之故,于小子关系不大。但弟兄们认可小子奉小子为统兵之将,不知道我东路内部事宜与西路的麻将军有何关联?”

    “朱小将军这话可就不对了,东路乃是朝廷的东路。战局紧迫,东路军兵奉朱小将军为统率也无可厚非,但战后这统兵职权不可不慎重。须知,东路军兵仍是朝廷军马,就该听从朝廷法度。麻某不才,此时朱将军病重,某愿率领东西两路健儿,为我大明征战。不知朱小将军,诸位将军如何看待?”

    这番话大义凛然,谁都不好反驳,否则就是罔顾国法。可能军功都捞不到,会被朝廷砍了脑袋。东路内部的纷争,谁都不会把事情捅出去,但麻承宣可不会帮东路藏着掖着。尤其是这次若不能让他如愿,说不好会添油加醋一番,就算朝廷不介意,心里也会别一根刺。

    麻承宣积威甚重,此时朱以溯不出面,东路的基层军官被他压着敢怒不敢言。张英长笑:“哈哈哈,麻将军脸皮未免太厚。我东路健儿拼死拼活才有了这俘斩四千的战功,你若来了,军功难免要分润于西路诸将,这让我等,好生的不自在。”

    “呵呵,张英你还是这副臭脾气,诸位放心,东路的军功就是东路的,我们西路绝不染指。此时当以国事为重,还请诸位深思,按惯例,麻某接掌军权毫无问题。”

    麻承宣都这么说了,张英再无它言。他总不可能现在打自己的脸面,转而支持朱弘昭吧?

    “哼,老子不服你姓麻的。”刘高旭吐了口唾沫,昂着脑袋不说话。

    按照惯例,本该由渠家祯接掌指挥权,好不容易把渠家祯势头打下去,又蹦出个更有资格的麻承宣,刘高旭想和麻承宣顶牛,也没这个底气。只能旗帜鲜明表明态度,若深陷进去,少不得事后被朝廷清算。

    “朱小将军,你看,众人都殷切盼望麻某接掌军权,小将军也就遂了众愿如何?”麻承宣笑呵呵看向朱弘昭,开着玩笑:“小将军还年青,将来有的是机会为国效力。而咱呢,已经快四十了,时日无多,还请小将军仁慈,体谅我等年老,给我等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西路诸将见大事可成,纷纷躬身抱拳:“请小将军仁慈,给我等一个机会。”

    “荒革老痞,军国大事如何能托付你等!大同镇武备荒驰,若非家父与两位恩师宿夜操持,东路如何能有今日之武备军威!麻承宣,你坐镇东路昔有三年有余,一事无成。如今却贪图东路精兵,做的好大的春秋美梦!”

    朱弘昭缓缓拔出雁翎刀,身后李成栋等人纷纷拔刀,周围东路军官不论之前对立,纷纷拔刀。

    大帐内,朱以溯听到一片拔刀声,脸皮紧绷着,阴郁的可怕,低声幽幽道:“西路诸将私心作祟,可杀。”

    朱弘昭刀指脸色奇差的麻承宣,突然弃刀:“想要我怜悯你们,这是拿我东路儿郎性命开玩笑。军营就在这里,军权也在这里。我宁愿与弟兄们回撤塞内,也不愿让兄弟们性命被尔等活活糟践。”

    一片弃刀声,东路人多且精锐心齐,凭着武力完全能压服西路,可这与兵变无异。尤其是西路诸将会事后报复,东路纵是从河套立下大功,也讨不了好。

    “你……你很不错……”麻承宣脸色差到了极点,见朱弘昭等人拔刀,他知道这事完了,可他不怕,还等着东路军将驱赶他们,到时候就有了证据,没想到朱弘昭好大的毅力,竟然能下定决心放弃后面更大的军功。

    这让麻承宣如何能心甘,几千人面前被朱弘昭一介稚子指着鼻子骂他是老兵痞子,还是那种嬉荒军事的军痞子,脸皮如何能挂的住?

    “滚开!”

    一声蛮横喝斥声传来,就见何冲一脚踹翻拦路的西路军官,摸着鼻子领着膘肥体壮的一众亲兵赶来,抬头看一眼麻承宣,何冲一脸亲切:“呦,这不是麻大人吗?是否还记得故人何冲?对了,当今天子仁慈,听说京城诏狱奉诏最近改了伙食,你可错过了呀。你不知道,现在每三天就会加一顿肉,诏狱那帮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怜人都在大呼天子圣明,那场景,啧啧……”

    麻承宣见了何冲头皮发麻,诏狱的生活,确实有肉,狱卒来了兴趣会热心的帮他们烤制老鼠大餐。

    上前一步,何冲抬手作势要抽,麻承宣下意识往后一退,就见何冲高举的手掌轻轻落下摸着鼻子,笑嘻嘻道:“这人啊,就该量力,别干些不该干的事情。你是三品参将,我怎么敢像以前那样没规矩抽你呢?我有个兄弟在京里来信说……”

    勾肩搭背,何冲一手摸着麻承宣棉甲上的铜钉,故作亲密压低声音:“你知道说了什么?看你这幅好奇的样子,算了,这是大内私密,宣扬出去影响不好。对了,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免得让天子亲军出手。”

    “朱将军统军有方,麻某庸人自扰,告辞了。”

    匆匆说罢,麻承宣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西路诸将相互看看,其中一人咬牙拜倒:“我……我等愿追随朱将军征伐塞外,扬我国威!”

    东路这么能打,现在为了脸皮甩手走人固然畅快,可军功怎么办?而且现在压不住朱以溯父子,看情况他们接掌大同镇已经是定局,还不如留在军前效力,刷好关系,整顿卫所军制就整顿吧,没见东路现在这么牛吗?

    何冲转身对朱弘昭一拜,单膝跪地,随行纷纷效仿,何冲捡起朱弘昭佩刀双手递上道:“公子,这些人也颇有勇力,不若留在军前效力。”

    看着先前张扬跋扈,现在又跪成一地的西路军将,东路上下心里的畅快就不必再说了。

    营垒外,麻承宣身边就跟了三百余家丁,脸色铁青着满是狰狞:“何冲、朱以溯、东路辱我甚重,势不与尔等两立!”

    其家丁张四低着脑袋,面带丝丝微笑,眼眸中满是冰冷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