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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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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器威能何以至此?”

    莫日根瞪目,胸中一股郁气涌向脑海,只觉得视线发黑。

    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了退路。如果退了,他的威望将会大跌,部众也会离散,这对他来说,可谓生不如死。

    面对明军表现出来的犀利火器,莫日根询问了惊惧未退的前锋骑生还鞑子,大致摸清楚后判定这种大威力的火器明军只会对人人员密集的地方释放。

    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莫日根战斗经验丰富,当即就想到了破局的法子。安抚激励一番后,派散骑环绕明军营垒发动骑射。

    营垒就这么大一块地方,只要把箭射进去,命中的几率和明军密度成正比。而明军还击,效果却不会太大。因为鞑子骑兵是游动的,不好命中。

    占据果然像莫日根预料的那样,基本上就是鞑子压着明军在打,但他们也不敢距离太近射击,因为明军中的火铳手对他们的威胁很大。

    战事陷入僵持,明军将士中箭也不会顷刻就死,营垒最中间就有近百人会包扎敷药的军汉在工作,阵亡率并不高。

    鞑子也是如此,除了被火铳直接命中,中箭的也能撤离第一线,回归狼旗下由萨满带人治伤,两军有伤而少直接的击杀战果。

    战事焦灼后,双方越杀,不断看到亲友袍泽受伤,杀性也越来越大。

    营垒中的明军没有退路,鞑子为了土地,都没有退路。只能耗下去,看谁先撑不住。

    战场边缘莫日根观察,见明军营垒中间的大旗下已经换了一名主将,是一个穿红色棉甲的将军,看不清面容,却能看到他端坐在马扎上提着酒坛饮酒,气度沉稳。

    这不重要,莫日根只当是明军新主将装腔作势在稳定军心。重要的是他还看到明军有预备队,约有千人左右。

    而他也有一千余骑的后备力量没有动用,心中并不着急。手里拍着马鞭,沉吟片刻莫日根马鞭遥指明军预备队对周围部落头人们道:“长生天庇佑,战况利于苍狼的子孙。持续下去,明军后备力量投入防线后,再消磨其锐气,必能全歼这股明军。记住,要生擒朱以溯,他是明朝皇帝的族人,能换不少财货。”

    一名年老的部落头人目光浑浊昏暗,声音枯哑:“智慧的莫日根大人,您的目光犹如苍鹰一般锐利。这雪再有两柱香的时间也该停了,到时候明军各部认清道路回援,我们又该怎么办?”

    莫日根摸着大胡子笑说:“尊敬的长者,你永远都是这么的睿智。长生天庇佑她的子孙,才有了这场突降的风雪。如果这样,我们都抓不住朱以溯,那也是命数。至于明军回援,他们认路的司南在这片土地上,因为神力的原因并不准确。所以雪停了,我们会有更好的机会。”

    “到时候勇士的利箭会射的更准,明军的压力也会更大。长者,你说呢?”

    年老头人微微颔首,笑说:“不愧是智慧的莫日根大人。”

    他们并不知道,被围的明军还有一部千骑游离在战场外围,等待着机会,而目标,就是莫日根的那杆祖传的狼旗。

    郭谅本来要率人杀进去,但见蒙古鞑子没有发现他们,就微微后撤,等待着突击的时机。

    而莫日根并不认为还有其他的明军部属在附近,因为他估计过营垒中的明军数量,也就三千人左右,和之前退兵时遭遇的明军数量差不多。而且还被他压着打,又多有伤员,感觉胜利就在他手中,只需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摘取罢了。

    营垒中,高杰忍不住焦虑,脱离新军序列,来到中军大旗下抱拳道:“公子,郭谅那小子该不会逃了吧?”

    饮一口酒,朱弘昭扭头斜视高杰片刻,看的高杰很不自在。放下酒坛,朱弘昭看一眼苍穹反问:“我父子在此战死,你觉得孙师、刘师还有满朝文武乃至当今天子,会放过逃生的郭谅吗?”

    高杰吱吱唔唔,脸色红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臊的。

    朱弘昭又说:“你们是朋友,我和他也算是朋友。这种时刻,我们就是唇齿相依的兄弟,要相信自己的兄弟。郭谅率军潜伏,就有他的原因,相信他,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抽了自己一耳光,高杰面皮发烫神色悻悻走了。

    “报!”

    一名百户从北面跑来,跪倒在地喘着大气:“禀将军,后部箭矢不足,刘将军需要拨付六千枝。”

    “准。转告刘将军,莫怜惜箭矢,箭矢是死的,没了可以再造,弟兄们的命只有一条。”

    这百户应了一声,脑袋重重磕在积雪里,起身奔回后部。

    “该死的鞑子,用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朱弘昭撇撇嘴,捡起一根落在脚下的流矢,劣质的箭矢插到冰雪里竟然断成两截,有的甚至是青铜、骨制箭簇,根本不能回收反射回去。

    朱弘昭话虽这么说,可一点都不轻视骨制箭簇,这玩意儿射到肉里,本身就满是病毒还会碎裂,最轻也是一个残废。

    杨御藩看着眼皮直跳,这朱弘昭胆量未免太肥,流失落在身边竟然还有心情打趣。同时瞪大了眼睛,提防流失。他还年青,前途远大,可不想早早为国捐躯。

    可他看得了面前,顾不了背后。营垒四面被围,哪里都可能有一支箭射过来。

    “报……”

    “将军,前部伤亡已达三成,刘行孝将军认为弟兄们疲敝,最多能撑半柱香时间,请将军早作准备。”

    “告诉他和兄弟们再撑片刻,后备援军随后就至。”

    朱弘昭回头看一眼雪地里的香,摇头道:“风里的香燃的快,未曾想前部才撑了一炷香过一点。”

    “这也正常,弟兄们昼夜行军本就疲敝,射箭又是个费力气的事。前部中军残部勇气可嘉,随车步卒赶车更耗心神,能撑一炷香已经尽力了。”

    杨御藩回答着,拍拍身上落雪,摩拳擦掌。

    拍拍手,朱弘昭拿起身旁火铳道:“标营支援后部,若战局好转,可返身上马自行出击。传令新军,支援前部。”

    杨御藩没想到标营反倒调到后部去了,而不是战局最危急的前部。不过还是应了一声,抱拳离去。一旁休整的七百新军在高杰率领下,跑着整齐的小步,心绪紧张又激动,端着火铳奔向前部。

    “公子不可!”

    李遂单膝跪在朱弘昭身前,昂首盯着朱弘昭沉声道:“公子身系大军安危不可妄动,若战局紧迫自有我等赴阵,不到最后关头公子决不可动!”

    难道作为穿越众,混荡了快两年,现在统率大军,连个破杀戒的机会都不给?

    朱弘昭知道事情轻重,主将一举一动都是影响军心的,他坐在马扎上烤火吃酒,的确比他杀敌更有意义。

    营垒防线将士们浴血战斗,返身看到主将神情自定吃酒,自然也会被感染镇定下来。若主将出动,则意味着决战时刻到达,固然能一时激励士气,可不能持久。而他出个意外,就是朱以溯现身中军大旗,也挽不回士气的崩盘。

    此时的朱以溯正从帐篷隙缝观察儿子的一举一动,见他拿起火铳又坐回中军大旗下,松了一口气,吩咐道:“去给二郎再送一坛酒,他长大了。”

    “恭喜老爷,老奴这就去。”赵期说着,抱起帐内一坛酒在两名持盾家丁护卫下奔向中军大旗。

    莫日根见明军后备军力调动,忍着激动暗叹,终于是把明军耗到了最后一步,再等半柱香,就是一举击溃明军的时刻!

    南线,孙河咬牙奋力射完一支箭,一阵眩晕倒在地上,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才感到刺骨的疼痛,他包扎的伤口迸裂,渐渐昏迷,意识不清。

    一心复仇的陈策单调重复的不断填装,射击,根本不知道身旁的孙河已经被拖回后方救治。

    “放烟花,求援。”

    半柱香后,前后两部还能支撑,朱弘昭不忍心看着少年新军受伤。这些少年打顺风仗还成,这种僵持类似绞肉机的仗打不了。不是因为胆怯,而是战技生疏,根本不会躲箭。

    以至于为了躲箭,而极大影响了火铳射击精度。所以五百杆火铳增援到前部,并没有给鞑子极大的打击。

    和阿拉塔一样,莫日根见明军后备力量竟然是火铳兵,不由哈哈大笑,笑的豪气干云。出于谨慎多等了一会儿,见火铳兵表现不佳,挥舞马鞭,座下骏马人立而起:“苍狼的子孙们,明人穷途末路,现在是我们迎取胜利的时刻!扬起你们的马鞭,尽情的享受胜利的回报吧!”

    养精蓄锐的千余骑鞑子精壮,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而此时,何冲率领两千战兵骑卒已抵达东渠边缘,遇到求援突围的斥候散骑,当即分军四部,分散出击。他就怕在风雪中这两千骑一起迷路,现在分散行进,回援中军的成功几率相对大些。

    营垒处的战局陷入最后紧要的关头,蒙古鞑子健骑能一跃飞过四尺高的壁垒,向中军大旗发动最后的冲锋。其他的,则被分波次发射的飞雷箭车挡住,马匹受惊一时突进不得。

    见中军释放烟花,郭谅改变主意,率左军千骑迂回先冲营垒北面弱势敌军,以期一举攻破鞑子包围一角,哪怕战败,大军也有突围的方向,而北面则是左军渠家帧部所在,若突围应该能遇上。

    他根本不知道,风雪中渠家帧自作聪明,率右军恰好和前军何冲部错过。

    “咻!”

    朱弘昭中箭,身子一晃端着火铳瞄着那名收弓挥舞弯刀的鞑子,砰的一声,他笼罩在一片硝烟中,那鞑子直接被铅弹打落马匹。

    口中呢喃一声:“杀戒总算是破了……”

    “瞄准,发!”

    李遂独臂挥舞红缨枪,亲卫队五十余人齐射,鞑子突进来的勇士十余骑被打飞,更有被直接爆头的。

    李成栋挥舞戚刀大呼:“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弟兄们随我杀!”

    他带着三四十名犯事家丁军汉补充为卫队的家丁从亲卫队间距隙缝杀出,为他们争取装弹的时间。这些家丁军汉都是军中刺头,十足的军痞子,可他们的武技个个高超,否则朱以溯早把他们驱除了。

    这些人仗着一身过人武技毛病不小,偷鸡摸狗都是小事,更不喜欢军纪约束。实在是爱惜他们武技勇力,才留在东路。

    丁力带着二百余伤兵挥舞兵刃迎着莫日根和他的卫队杀去,更多能走动的伤兵也抄起家伙跟上。现在谁都知道,胜败就在眼前。

    哪一方的主将被杀,另一方就胜了!

    莫日根更是在亲卫护卫下冲入营垒,雄阔的身躯不失敏捷,弯刀劈砍,刀刀不落空。

    见他身后跟着狼旗,中军大旗下,武永昌端起甲式火铳,瞄准百步外的莫日根,面容冰冷无情,扣动扳机。

    “砰!”

    一声爆响毫不起眼,挥舞弯刀的莫日根手一软甩飞弯刀,摸了摸胸口,红黑的面容满是不甘,栽落战马。

    李成栋早奔着莫日根杀去,见他落马,身边亲卫惊慌之际,大吼一声上去一刀剁下莫日根还在吐血的人头,高举着大喝:“贼酋为我李成栋斩杀!贼酋为我李成栋李虎子杀了!”

    莫日根人头断口沥血,洒在李成栋头上,两名莫日根亲卫来抢首级,就被紧随李成栋冲来的家丁拉下战马,乱刀砍了。

    紧接着在这帮亲卫慌乱中,狼旗被丁力带着朱以溯家丁斩断,明军见状士气高涨,鞑子所见骇然惊惧,两军的情绪变化如同病毒,一圈圈散播出去。

    “就这么赢了?”

    反问一声,朱弘昭提着酒坛畅饮,驱散心中杂念,杀人终究不是一件身心愉悦的活动。

    莫日根带来的三千余骑,向北逃却被郭谅千骑所阻,又向难逃,恰好让分兵的何冲封的死死,而风雪也在战后停息,视野清晰,鞑子无处可逃,只能乞降。

    腊月二十七,大同东路出兵九千骑一昼夜行军三百里,于东渠遇风雪诸部离散遭遇鞑子前后共五千余骑突袭,一日两战,逃离战场的鞑子不足五百骑。

    此役,阵斩鞑子三千一百五十三级,俘获一千六百二十七口,无伤员。明军中军阵亡过半,总共战死一千七百二十余人,失踪七十余人。伤一千二百余人。而后,陆续有伤员不治因伤死,约有四百三十人。

    战后,盘踞于杀胡口外的蒙古鞑子七成丁壮被抹除,只余老幼妇孺四万口左右,并仓惶逃窜。杀胡口以外二百里,再无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