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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李家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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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以溯说的很明白,担心十岁的儿子不理解自己苦心,详细讲述宗室的苦处和拿宗爵换官职后的美好生活的展望。

    对此朱二哥能说什么,他对自己这个身份也讨厌的紧。要不是年纪小,这个父亲还不错,他又没有远行的路引,他都想翘家后改名易姓回归本名,以一个普通平民的身份向大明朝发起冲击。

    他有足够傲人的本钱,那就是他的记忆力。八股文再难,考取范围也在四书五经之内。几百年下来流传了多少的科考范文?大不了花个几年功夫都给他背下,考试的时候各种誊抄修改,嘿嘿,还不信考不了一个举人。

    可惜啊,科考要填祖宗三代资料还需要作保人,身世要清白不说。祖上三代内男的不能犯罪,女的不能再嫁,总之要求很多很多。

    有道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所以某人对科考当文人的心思弱了不少。估摸着到崇祯皇帝登基,自己也该成年了。

    练习那套莫名出现的广播体操,再不济当个大头兵杀出一条活路也是有可能的。现在这个父亲想法开明,他还反对叽歪什么?

    父子俩闲聊几句,嘱咐朱二哥休息,朱以溯就去了正房研磨提笔,书写奏疏去了。

    偏房里点着油灯,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脂肪,总之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朱二哥下床按着记忆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舒筋活血之后精神奕奕,一身青淤肿痛也不那么明显了,将油灯摆在书案上,按着记忆研墨铺纸。

    手握毛笔,扭动手腕研究着最舒服的握笔手势,眉头轻皱着调墨。

    繁体字本就笔画多难写,毛笔太软不能写太快,总之还是硬笔好。作为机械系的毕业生,对钢笔的原理他自然了解。可惜没有加工钢笔的条件,等摆脱了现在的宗室身份后再想办法吧。

    提笔在草纸上缓缓写下‘日月昭昭’四个字,觉得不好看,又在一旁继续书写,着重书写一个昭字。

    “日在旁照着,刀架口上躲都躲不掉,这字不详。”

    头一次他研究这个昭字,感叹一声铺上一张白纸,写了一个正楷昭字。笑道:“怪不得皇帝喊臣子入宫叫做召,吃饭的口在刀下走一遭,这个字真贴切。”

    又提笔写了一个李字,看着纸面‘李昭’二字,朱二哥神色缅怀,以后这个名字不会出现了,用了二十多年,现在放弃怪遗憾的。

    李字这辈子用不了,他决定把这个昭字留下。再不详,也是他前世唯一的纪念。

    朱家子弟都要在名字中第三字按照辈分要带五行偏旁,父亲朱以溯,水生木。那自己这一辈就要带木字旁,崇祯皇帝是朱由检还是朱由校?不管叫什么,总之也是木字旁,和自己同辈。

    自己是鲁王一系,名字中第二字已在两百年前由太祖朱八八同学定好了,是个宏字。想着,朱二哥将自己能用,想用的名字写了下来:朱弘昭。

    “挺好看的一个名字,希望能跳出朱家五行的沼泽怪圈。”

    连写几遍,又换上一张白纸,铺平用陶瓷青花纸镇镇好,提笔想要写自己名字,下意识第一个又写成了一个方正楷体李字。

    门外传来脚步声,赵期门外轻语道:“二哥,李家小娘子送药来了。”

    收笔,朱二哥同学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淤痕,恨的牙根痒痒。下定决心要好好捉弄一番这个李家少女,但捉弄之前一定要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模样,免得这丫头生出警惕。

    敢当着锦衣卫面前欺负自己,这个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好好谋划一下,可能吃亏的还是自己。

    思索着,朱二哥同学开门看到了头戴竹笠素纱遮面,挽着个竹篮的李家小娘子,低声吩咐赵期道:“取一份点心备好,再冲一壶好茶上来。”

    赵期应声离去,朱二哥出门抱拳道:“今日多谢李家姐姐救命之恩,姐姐深夜送药,二郎心中感激无以为报。”说着从腰间缀玉取下,双手赠上道:“还请姐姐收下二郎感激心意。”

    这时候赵期进了灶房,李家小娘子声音幽幽:“未曾想二哥儿挨了一棍,却懂的说话了。二哥乃是宗室贵胄,幼娘当不得二哥这声姐姐。这玉,幼娘也收不得。只是幼娘不慎遗失了家姊赠物,不知二哥儿是否见了?”

    “正要和姐姐说哩,姐姐请。”朱二哥感觉这丫头有点油盐不进的感觉,迎李家小娘子入偏房。

    将竹篮放桌上,从篮里取下一窄口白瓷瓶放一旁,李家小娘子道:“二哥气色壮了不少,但这药还是要喝的。明日晌午再来村头店里取药,服个五剂,就能停药。”

    这时候赵期提着一壶冲好热茶连带茶碗以及一碟点心进屋,正好这茶碗成了药碗。赵期鼻子嗅了嗅,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朱二哥,退了出去。

    药味冲鼻,朱二哥还没喝就舌根发苦。他这人前世能在献血时看着自己血液一股股淌出去,验血时指尖挨一刀都不皱眉,但这喝中药,就有些怂了。

    “怎么,二哥怕苦?有道是良药苦口,二哥莫要辜负幼娘煎的这剂汤药。”

    怎么感觉这丫头面纱里面是一副狐狸偷笑的模样?端起药碗朱二哥放下,正色道:“姐姐门缝里看人,莫把二郎看扁了。男子汉大丈夫何惧药苦,还是先说说姐姐那手帕之事。”

    说着朱二哥从怀里取出白绢,恋恋不舍递给李家小娘子,问:“还不知道姐姐名字,还望姐姐不吝告知。”

    “二哥唤我幼娘即可,若有心可称一声姐。快服药,明日记得来店里取药。”

    朦胧素纱遮掩,朱二哥瞪着狭长丹凤眼望了望,神色带一丝遗憾,这是他认识的大明朝第一个女子。人家却连名字都愿意对他讲,仿佛看不起他一样。

    端起药碗,眉毛皱了皱,仰头就喝。入口极苦,苦的他浑身一颤,这时候可不能吐下去,硬是提气咕嘟咕嘟一口喝尽。

    哈一口气,苦的朱二哥五官皱成一团,就见李幼娘端起白瓷瓶将余下的,如同可乐一样的汤药倒了碗里道:“二哥务必一鼓作气,快喝。”

    女子向来比男子先发育,李幼娘十四岁,站在十岁的朱二哥面前足足高了一个脑袋,督促的模样活像一对姐弟。

    苦啊,哪能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隐隐察觉到这李幼娘居心不良,朱二哥还是咬牙一口饮尽,喝完后口齿不清道:“幼娘姐稍待,二郎去去就来。”

    素纱内,李幼娘嘴角翘着,明媚双眸眯着,看了看手帕干净如初,收了起来。她知道这个朱二哥出去漱口去了,目光打量,寻着油灯看去。

    书桌后有一书架,书册排列纵横有序,眼眸羡慕。自古书医一家,读书读出了精髓可以当官,悟性达不到就行医救人,两者都是清贵职业。

    像李家就是如此,田产不足百亩,耕读行医传家。考得好就去做官,考不好就传承祖业行医救人,既能养家糊口也能积攒名望。

    回头一看桌上白纸上一个正楷李字,李幼娘不由心跳加速,匆匆收回了目光。想到今日为假寐的朱二哥把脉,这家伙心跳加速的情景,李幼娘只觉得心脏噗噗直跳,面上似火烧。

    灌下大口冰凉井水漱口,朱二哥提着一包点心走进偏房,就见李幼娘收了装药瓷瓶,挽起竹篮。听她道:“再过会儿天色就黑了,明日晌午二哥记得来取药。”

    “那二郎送幼娘姐,这包点心幼娘姐莫要推辞。”

    李幼娘有心拒绝,奈何朱二哥将点心塞竹篮里,道:“今儿算二郎请幼娘姐,明日晌午二郎就在幼娘姐家中蹭饭。这样谁都不欠谁,幼娘姐就收下吧。”

    “那……那二哥喜欢吃什么?”

    “二郎也不知,只要别像汤药这般苦楚即可。”

    李幼娘家在村头,二进出的院子,前面是简单的药房店门,院内可能晾晒着药材,阵阵药香随风吹来。

    朱二哥这还是第一次出门,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护身,嘴上却说夜里看不清路探路用的。待他离远了,李幼娘忍不住捂嘴轻笑。

    “梅儿,何事如此好笑?”

    “姐姐,阿梅在笑朱二哥被人一棍打的仿佛换了个魂儿似的。性子沉稳多了,张口闭口像个小秀才似的,酸死阿梅了。”

    “你啊……”指了指李幼娘额头,素服少女摇头,左边眼帘下缀着一颗细微红痣,增添了一分媚意,却苦笑:“等他知道你煮了二两黄莲,当心拿棍追你。”

    “才不会呢,朱二哥现在可讲礼了。现在五月天燥,喝点黄莲去火对他也是好的。”李幼娘说着,取出点心道:“阿姐你看,他还送点心给梅儿呢。”

    “那是他不知道他喝的是黄莲,梅儿可别走漏了口风。”素服少女沉吟道:“这朱二哥自小没人管教,或许昨日吃了那一棍,也是一番好事。”

    那头朱二哥回到房子里,端起温了的毛尖茶壶倒了一碗小抿一口,茶水清香,仿佛李幼娘身上那股香味一般。

    宗室子弟是没有婚姻自由权的,都是由千里之外宗人府的家伙随便拉的红线。似乎只要年龄合适,女方家身世清白就能扯红线。

    他对李幼娘动心了,从宋朝开始就有缠足的恶习。他刚才发现李幼娘没有缠足,身段也好,还有点小性子,就是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模样。

    坐回书桌前,见桌上白纸上又多了两个娟秀正楷‘秀梅’,加上他之前那个李字,正好是李秀梅三个字。

    这难道就是李幼娘的闺名?似乎有点意思了,摸着下巴朱二哥眉头一皱。